凤来客栈
言冰尘泡在热腾腾的水中，鱼尾伸出木盆上方，把头沉入水底，闭上眼尽量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环绕于周身的液体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以至于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待她出水，看到虚掩的房门，浑身收紧，头皮发麻，脑中凌乱：“明明栓了门，小海呢？谁来过？看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柒墨凡？”
她急着跃出水桶，一个失重，整桶水洒落一地，她挪到门边栓上门，迅速擦干身体，换上衣服。
她扶起水桶，蹲着用毛巾吸着地上的水，再拧到桶里，一遍遍重复着，泪水止不住滴落在地。
心中的委屈化作泪蜂涌而出，她趴在床上抽泣起来。
“咚，咚。”敲门声传来。
她激动的擦干泪，吸着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红眼的模样，佯装镇定的开启门。
空荡荡，低头一看，小海跳过门槛，惊讶道：“姐姐，这水怎么洒啦？”
“嗯。”她眉眼下垂，默默到床上背过身躺下，泪又从眼角流下，小海感受到她的情绪，静静的趴在她脚边。
她睁着眼一夜天明，眼角一道白色泪痕，却不再有泪水流出。
她一早来到柒墨凡房门前，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她刚抬手，他正好开门。
他抬眼看她，冷漠道：“何事？”
“你，昨日，可有，瞧见什么？”她说话时自动避开了他的眼神。
他不耐烦道：“长话短说。”
她心头一阵凉意，顿时下了决心：“我，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去往何处？”
“不论何处，就是分道扬镳。”她扁着嘴小声嘀咕：“反正我也是多余的。”
“不准。”他不给任何反驳的余地，跨出门槛道：“即刻启程！”
*
一行人又踏上了去往异域国之途，为了追回耽误的行程，柒墨凡决定野外行进，一连五天赶路让大伙疲惫不堪。
他俩没时间交流，她也没有机会再提要分道扬镳，这荒郊野外的，她和小海也无法独活。
但最令她受不了的是五天不能洗澡，为了不添麻烦她嘴上不说，情绪却越来越低落，毕竟她是条鱼，没有水怎么行。
这日天色渐晚，刚巧经过一处湖泊，柒墨凡下令在湖泊不远处扎营，士兵们迫不及待涌入湖中，在浅水区洗刷起来。
言冰尘眼馋的很，也只有忍耐着，盼望夜晚的来临。
待夜深人静，月上树顶，她看大伙都睡沉了，绕开放哨的郑中，向湖边跑去。
光影闪烁间一双凤眼缓缓睁开，柒墨凡不假思索背上弓箭紧随其后。
她一路跑一路解开腰带，褪去衣袍，把衣物往岸边一抛，一头扎进水里。
她钻到最深的水底，惊扰了休眠中的鱼群，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直冲而上，破出水面，感受到了什么叫如鱼得水。
她甩着卷曲的长发，抹去眼旁的水珠，欢快的把水泼到半空，在空中形成人工降雨。
月光印在她露出水面的雪肩上，纤细的胳膊，修长的嫩颈，印入柒墨凡眼底。
她一个起伏，酥胸半露，水波在裸露的胸前肆意抚触，他顿感体内一股热气往上窜，垂下眼转过身。
营地中小海半醒，发现言冰尘不见，立刻醒了神，联想到湖泊，他起身往那奔去。
柒墨凡不自觉往湖中瞥一眼，却不见她的踪影，只见一条巨大的鱼尾在湖面昙花一现。
“糟了！”他意识到她有危险，这么大的鱼必非寻常，以人为食也不稀奇。
他举起弓箭自处找寻目标，待鱼尾再次浮出水面，他毫不犹豫放箭，正中靶心。
鱼尾用力甩动几下，无力的沉入水中。月光下，墨绿的湖水中墨色的人鱼血荡漾开去，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他眉头紧锁，缓缓走入水中，探头找寻言冰尘。
血迹一路荡漾到岸边，言冰尘逐渐浮出水面。
“你没事吧？”
她趴着意味深长的望向他的眸，身心巨痛，很想质问：“原来你不放我走就是要等我现原形，亲手灭之？”
“快出来，湖中有食人大鱼！”他拎起她的胳膊，把她往岸上拖。
她双目一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
他眉宇微蹙道：“知……”话未说完，他看到她身后连接着的鱼尾，尾上还插着他的箭，血正止不住涌出。
他手一松，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弓箭正对她的脑门，喝道：“你乃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