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明赶忙低头看去，借着神目散发的微弱光芒，看清了踩到的东西：那是一段早已朽烂、颜色发白的脊骨，骨头的缝隙中还残留着深褐色的干涸血斑，明显是某种大型生物留下的残骸。
他眼皮一跳——被这奇怪的白雾卷进来，四周什么都摸不清，脚底下居然全是层层叠叠的白骨，有些骨头上还挂着没烂干净的筋肉；这种死气沉沉的寂静，哪怕是他这样见识过仙界大战的人，心里也不由得微微一紧。
“嘶——”
黑暗里猛地传来一阵尖利的嘶叫，既像毒蛇吐信，又仿佛是什么节肢动物在摩擦外壳。
紧跟着，原本漆黑的空间中，突然亮起了幽幽的蓝光——不是三两点的光，而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片，宛如撒在墨色绸布上的磷火，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张明明后背的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鼻子也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像是臭鱼烂虾混合着血腥，呛得他喉咙发干。
他戒备地朝周围扫视，这才意识到：那些幽蓝的光点，根本不是什么磷火，而是一对对妖兽的眼睛！
“嘶——”
刺耳的嘶鸣又一次撕裂寂静，几乎要钻透耳膜。
随着这声嘶叫，原本凝滞的空气突然掀起一阵带着腥气的风，风中还夹着细密黏湿的液体，溅到脸上冰凉刺骨——那竟是妖兽喷出的口水。
张明明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片幽蓝的光猛地逼近——一头体型壮如水牛的巨型蜘蛛正张开獠牙朝他冲来，八条生满倒刺的长腿急速爬动，腹部还闪着不祥的幽光。
他想也没想，立刻俯身闪躲，同一时间并拢双指如剑，反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出。
“嗤”的一声，甲壳破裂的声响传来，随后是一声惨烈的嘶叫，那黑影重重摔落在地，墨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空气中的腥臭气更加浓重了。
张明明吸了口气，看向脚边的尸身，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鬼面蛛？这种魔界的妖兽，怎么会出现在蓝星这种小世界？”
倒在地上的正是一头鬼面蛛——全身覆盖乌黑甲壳，腹部有一张扭曲的人面斑纹，确实是魔界深渊才有的凶物。
这类蛛妖最爱吞噬生魂，还能喷射腐蚀性毒液，向来只在魔界出没，怎会跑到这里？
还没等他想通，身后腥风再起，另一头鬼面蛛已经扑了上来，八条腿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张明明眼中寒光一闪，挥手又是一道剑气扫出，利落地把那蛛妖的头颅斩成两半。
但这仅仅是个开端：两只、三只、五只……转眼之间，黑暗里就涌出了一大群鬼面蛛，幽蓝的复眼将他团团围住，嘶鸣声密集得仿佛千万根针在扎刺耳膜。
张明明并不慌张，手指连续点出，道道剑气在昏暗中划出凛冽弧光，每一击都精准刺穿蛛妖的硬壳，墨绿体液不断泼洒。
没过多久，他脚下就堆积了不少蛛妖的尸体，腥臭味几乎浓到化为实质，可他的神情却愈发凝重。
不对。
这是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鬼面蛛在魔界属于妖兽，成年个体起码有地仙水准，蛛后更是能媲美真仙级别；但刚刚斩杀的这些，最强的也才无相境——离红尘仙还差得远。
难道是受到地球天道规则的影响？可这处小世界自成一体，不该受外界约束啊。
“嘶——！”
就在他思索时，一声远比之前洪亮的嘶吼传来，仿佛在下达命令，连地面都随之轻颤。
是蛛后！
张明明立刻明白了——擒贼先擒王，这群蛛妖数量太多，一只只杀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他是来调查白雾背后的隐秘的，不是来跟蜘蛛纠缠的。
更何况鬼面蛛对生魂的渴求是本能，只要蛛后还活着，它们就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想到这儿，张明明不再理会不断涌上的蛛妖，只随手斩碎靠近的几只，身形一纵便朝着嘶鸣的源头冲去。
刚一接近，他就感觉周围的蛛妖更加狂躁，嘶叫声也密集了许多，有的甚至张口喷出墨绿色的毒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白烟。
张明明脚步不停，一个腾跃已至目标前方，抬眼便望见黑暗中那道格外庞大的影子。
这头蛛妖比普通鬼面蛛大上整整两圈，腹部那张人脸斑纹扭曲得更加骇人，八条长腿上还缠绕着未完全腐烂的断肢——这正是蛛后的特征！
“嘶——！”
见张明明逼近，蛛后非但不退，反而凶戾地嘶鸣一声，腹部猛地一缩，一股墨绿毒液就朝他激射而来，带着强烈的腐蚀气味。
“自寻死路。”张明明冷嗤，侧身让过毒液，随即一拳轰出，拳风裹挟灵力重重砸向蛛后的头颅。
“砰”的一声闷响，拳劲撞上甲壳，蛛后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嘶，却并未毙命，八条腿在地面一撑，再次弓起身子，腹部鼓动——显然打算喷射更多毒液。
而也就在这一刻，张明明身后十余只鬼面蛛同时扑上，节肢交错如网，将他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蛛后率领十余只鬼面蛛从前后夹击——密密麻麻的长腿刮擦地面，幽蓝的复眼在黑暗中结成一张捕猎的罗网，这本就是魔界蛛群最拿手的围攻战术。
张明明脚下步法一变，身形如光融暗影，霎时自原地消失。
紧接着，漆黑空间被耀眼的白光彻底充斥，十几道银紫色雷霆如天劫降临，狠狠劈在每一头鬼面蛛的甲壳上。
“嘶——！”
凄厉的嘶鸣爆响又戛然而止，所有鬼面蛛的外壳在雷光中迅速碳化崩裂，墨绿汁液喷溅，纷纷栽进白骨堆里不再动弹。空气中除了腥气，还弥漫着一股焦熟的肉味——连蛛妖较软的部位都被雷火烤熟了。
唯独那只蛛后，仅一条节肢被雷光擦中，却没有像其他蛛妖一样毙命，而是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叫，随即如墨汁入水般融进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明明用手指捏住一丝残余的妖气，眉毛轻轻扬起：看来蛛后并没有逃走，而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