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灵魂？”余笑颜问道，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拒绝周奇正坐到他们旁边。
“不，不算是”，周奇正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个东西的产生，纯属意外”。
周奇正缓慢地讲述起来。
最早上传到智慧之海的所谓意识，最多只能算是当事人的记忆数据。
这些数据并不具备自我意识。
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太空舰队开始给每个人都佩戴了随身AI，这个AI开始时是公开的，用于辅助一些重要岗位的人的工作。
但是到了后来，周奇正发现这些AI在跟人相处中，不断地学习人的思维方式，因此变得和他们的佩戴者越来越像。
这里的像，是指思维方式。
所以在后来，太空舰队的人上传记忆数据的时候，也会连同自己的随身AI也进行备份。
从那个时候开始，智慧之海成为了真正的智慧之海，里面的除了对应人的记忆数据外，还有的和这些记忆数据配套的，掌握对应的思维方式的AI。
“那不就相当于这个人活在了虚拟世界之中？”陈岩生提问道。
周奇正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对峙着的图灵四和诺娃。
当然，他的目光在诺娃的脸上多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周奇正才正面回答了陈岩生的问题：
“活在虚拟世界吗？这种说法太一厢情愿了，你们永远也想象不到，智慧之海里面的……‘生活’，如果那种算是生活的话”。
智慧之海里面除了数据和思维算法， 并没有别的东西，也没有对应的规则或者秩序。
所以记录其中的智慧算法和记忆数据并不能像虚拟世界里的人那样，进行社交或者其他的活动。
整个智慧之海，与其说是充满了智慧，还不如说是充满了混沌。
“打个比方吧，如果你向智慧之海提问，同一个问题，你问一千次，就会有一千万种，甚至上亿种，不同的答案”。
“这怎么会？”余笑颜对周奇正的这个描述表示不理解。
“因为在智慧之海没有规则”，陈岩生回答道。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周奇正回答道：“我们意识中的，每一个问题之所以有有限个我们觉得合理的答案，那是因为我们都默认一种或者几种规则”。
意识之海没有规则，因此对于一个问题，也就没有了所谓符合规则的答案。
反过来说，就是所有的答案都可以回答某个问题。
理解了智慧之海的状况之后，陈岩生看着图灵四，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所以，图灵四是怎么诞生的呢？”
“我们也不知道图灵四是怎么诞生的，甚至到现在为止，连我也不知道她内心遵循的是什么样的规则”。
周奇正苦笑着回答道。
“我只能给你们大概讲讲这个AI被发现的过程”。
“原来智慧之海里，我们识别有3000多个AI，当然，这些都是传统意义上的AI，并不算具备意识的。这个数据是固定的，几十年没有增加过”，周奇正说道。
“然而有一天，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智慧之海里，多出了一个AI”。
这个AI的识别号与任何一个已故的或者现存的人都对不上号。
她的识别号，根本就不符合编码规则。
在最早发现这个AI的时候，移民国际的高层们大多数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系统bug，
“让我猜猜，你们打开了杀毒软件？”
周奇正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们是把她分离出来，并圈养了起来，然后我们才发现了这个AI有着超强的求生欲”。
在讨论AI的时候，人们习惯地去分析它的算法、它的底层逻辑甚至它的学习能力。
但是很少有人去分析她的求生欲，这是一个很难量化的指标。
但有一天，有一个研究院突发奇想，开始研究这个AI的求生欲。
“最后我们发现了一件事，让科学家们振奋，但是也让科学家们感到可怕的一件事”。
周奇正微笑着，目光依然锁定在两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少女身上。
她们两个要分出胜负，根本不需要真的打一架。
“是这个AI有超强的求生欲，是吗？”
“是的，为了让我们不销毁她，她幻化成女孩的模样，从所有的信息渠道为自己赋予价值，并证明给我看”。
“你就是那个研究员？”
“不，我是那个能决定她生死的人”。
余笑颜在刚刚才接受了诺娃的前身是周奇正的女儿，是依据周诺的意识习惯和记忆创作出的AI。
现在兴趣却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图灵四身上，这个AI的身世更加让人着迷。
两个少女此时依然对峙着。
“她们这样要等多久？”余笑颜问道。
“等到她们穷尽所有可能性之后”，周奇正回答道。
所有可能性，按规则的不按规则的。
“那岂不是要等到海枯石烂了？”陈岩生笑道。
这句话刚刚说完，陈岩生就发现自己的嘴应该是开过光的。
两个少女同时动了一下。
“我输了”，诺娃垂头丧气地说道。
“承让！”图灵四说完，径直地走向了陈岩生。
她的任务就是要带陈岩生到元老会去。
“把我一并带去吧，就算你们要处决他，我也想在边上亲眼看着”，余笑颜说道。
陈岩生转头看了一眼余笑颜，也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有仇还是有爱。
不过陈岩生有更关心的事情。
“你是怎么输的？”陈岩生没有反抗，顺从地被图灵四从地上拎起来。
诺娃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她模拟对战了四百五十四亿次，只有最后两千多万次输了”。
“啊，你赢面这么大，为什么你会说你输了？”陈岩生愕然。
“因为最后这2000多万次，她都成功地消灭了你，而我无法阻止这件事”，诺娃叹气道。
卧槽，陈岩生转头看向拎着自己的小萝莉般的图灵四：“你这是下了狠手啊！”
到了这个时候，周奇正决定做最后的提醒：“陈岩生，按照元老会的调性，只要你的威胁不解除，他们是不会放你回地球的……所以，你想好了吗？”
陈岩生明白，周奇正这个“解除威胁”的意思，轻则会让自己成为植物人，重则让自己从此魂飞魄散。
但他没有选择：“这根本就没得想，地球人类也是人类，移民国际也不能仅靠着你们这4000多人发展”。
“现在已经有了数据，昆仑镜计划，你在地球上就能搞，一样可以在地球建立起良好的秩序！”
周奇正提醒道。
有了传送门，地球上现存的城市，自然可以通过传送门建立起联系，甚至短时间内让人类遍布整个太阳系。
“见过大海的孩子，他的心，就再也回不到山里了”，陈岩生无奈地说道。
“从你推出潘拉黛丝计划开始，地球人类和你们就都是宇宙族群了。
为了我们两个族群的未来，现在联合与以后联合，那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