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烟说完，把一早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沈妄言跟前。
他们没办法相安无事地过日子，她怕继续面对他的这张脸，会变得扭曲狰狞，她甚至怕自己会兴起杀了他的念头。
离婚这件事，她想很久了，却一直舍不得开口。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的那么难，不是吗？
沈妄言看一眼离婚协议书，沉默良久，起身站在窗前，看着无尽的夜色，满目荒凉。
窗外有风，这是盛夏时节，风里带着灼人的热意，却温不热他心底的冷意。
柳非烟看着他颀长落寞的背影，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怕自己会心软。
长痛不如短痛，她这是为他们两个好。
“你签字吧。”她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沈妄言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柳非烟，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
他知道她是个狠心肠的，也知道她这几天在酝酿这件事。但亲耳听到她要跟他离婚的时候，他还是很难过。
“我为什么要签字？！”他冷声问。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觉得我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你过日子吗？我没办法忘了那些丑陋的事实，我最近老做噩梦，梦到被人推入江中的一幕，我还梦到你拿着在滴血的匕首往我的心脏部位捅……”
“你别说了，我不会同意。而且，你也没有提离婚的资格！”沈妄言关上窗户，堵绝窗外的热风。
他折回沙发坐下：“过来我身边坐下！”
柳非烟神色冷然，当然没有坐过去。
以前看他什么都好，就连他霸道的时候都觉得他特别帅气，现在看了却觉得碍眼，只觉得他这是自大不要脸的表现。
沈妄言缓下脸部表情，无奈勾唇：“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不过来怎么看？”
柳非烟不大相信他的说词。想了想，她终还是在沙发最角落位置坐下：“我只要你离婚签字！”
沈妄言一听这话冷下眉眼：“你再提这两个字试试？！”
别把他的好脾气当成纵容她的资本，她就是被他宠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怒火。
“滚过来一点，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吗！”沈妄言看到柳非烟这德行就来气。
柳非烟当然不可能听沈妄言的话“滚过去”。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沈妄言。
沈妄言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告诉自己，跟她生气他就输了。
今天不过是第一回合，以后也许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对峙局面，他要冷静。
待平复的情绪，他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柳非烟跟前：“睁大眼给我看清楚，这是你一早签过的协议书，白纸黑字在这儿，有法律约束力。”
柳非烟不知道是什么鬼协议书，接过来一看，越看脸色越黑沉。
她把协议书扔回给沈妄言：“你这是找谁模拟了我的字迹？我根本没签过这份协议，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律就能随便唬弄我！”
开玩笑，她自己签过的东西自己会不记得吗？
沈妄言早料到这个女人不会轻易认账。他也不气恼，好心提醒：“还记得两年前吗？”
柳非烟摇头，就算是两年前她也没签过这份破协议书。
沈妄言气笑了，深邃的眼眸像是镶了碎钻，熠熠生辉：“不记得是吧，我给你一点提醒。还记得我刚逮到你的时候，你被我叫到酒店，签下了一份协议书吗？”
看着柳非烟脸上僵硬的脸部表情，他笑意加深：“傻妞，终于想起来了？”
没错，他早在那时候就让她签下了这份卖身契！
协议书的大致内容是，如果他们结了婚，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提“离婚”二字，更不能跟他离婚，这一辈子都得跟他拴在一起。
当然，这是在他和她结了婚的前提下，这份协议书的内容才能生效。
两年前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是否能放下那些不堪的过往跟她在一起。如果他不能放下心结，他会放她自由，自然也就不会有离婚这件事发生。
但如果他和她注册结婚了，那就证明他非她不可。婚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离开他。早在两年前他就算计好了，既然他放不开她，她到死都只能跟他在一起，别想抛下他自己独自快活。
柳非烟的神情变了又变。
那一年的事她大概还记得。当时她觉得愧对于沈妄言，这个死男人当时给了她一份协议书，她甚至没看内容就把字给签了。
她想着大不了就是一份情－妇协议吧，哪里想到这个臭男人的心思这么深，早在两年前就算计到了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一幕？
沈妄言欣赏了一会儿柳非烟精彩的表情变化，再优雅地拿出事先录好的视频播放给她看：“这也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蜜里调油，整天整天地腻歪在一起。是她亲口许下承诺，要爱他一辈子，陪他一辈子，她不能说话不算数！
柳非烟看着两份实证，脑海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她才道：“我不觉得这样的东西具有法律约束力。你还是签字吧，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柳非烟，你给我闭嘴！！”沈妄言倏地起身：“你听好了，这辈子除非你死，否则别想离开我。咱们还年轻，上一辈的事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也永远过不去！我没办法看你这张脸，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反胃——”
柳非烟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沈妄言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
她正对上他阴郁的双眼，他凉薄的唇片开开合合：“继续说，你不是很能说吗？”
柳非烟的下巴掌控在他手里，根本没法再开口。她只能用眼神表达对他的怒意，他看在眼中，却笑得张狂邪肆：“别再试着激怒我，否则我让你七天七夜都下不了床！”
他轻狂地在她微张的唇上印下一吻。依然是他熟悉的触感和香气，软软的，甜甜的，让他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