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薇抱着安平的身子，点了点头，这种大能出手，她也只有坐着看戏的份。
“你是五级「火焰」天赋吧？天赋技能用吗？”
吴薇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哦……”
杜甫又抚了抚须，微微颔首。
“无妨，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说罢，杜甫双手探出，手中光芒闪烁，然后上下相对，紧接着手掌翻动，光芒也幻化出复杂的纹路。
“囚！”
一个字突出，他手中成形的法阵被他拍出，在空中飞扬半晌，像是一片落叶一样缓缓落下，印在地面上。
“什么鬼东西！”
有癌兽惊讶出声，然后他们发现那法阵融入地面后骤然消失不见，然后地面上也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从空中看地面上也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阵图。
下一刻，所有癌兽都感觉身子一僵，几乎动不了，就算想动也只能像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的。
他们就像是被打上了镣铐，被牢牢囚禁在原地。
其余的动物癌兽也是一样，灵智并不高的它们只能发出狂乱的吼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更有甚者，靠着一点点移动，用牙齿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皮毛，试图解除这种令它们感到难受的状态。
吴薇注意到杜甫脸色苍白了几分，面容都苍老了，一下子从中年人的模样变成了个六十多的大爷模样。
“您……没事吧？”
吴薇调整着自己的语气，谨慎地开口。
“无妨无妨！”
杜甫忽然笑了，显得面容亲切和蔼，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又是一个光阵开始刻画。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已。”
吴薇忽然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杜甫，那样一位被称为“诗圣”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这样一个热情的老大爷。
“您……真的是杜甫，杜子美？”
“呵呵，这有什么不是的！要不老朽我现场赋诗一首？”
吴薇连忙摆手。
“哈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千年我又不是一直醒着，用阵法封印住自己的生命活动，无事的时候睡着，每逢福地开启时醒来一段时日。高等级修士的寿命要长上一些，因此能够活到现在。”
吴薇颔首，但又发现了这句话中的两个盲点。
“哦，我忘了，现在福地叫做玄界，修士叫做觉醒者。”
杜甫停下手中的阵法勾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你这勾勒阵法还能停下来的吗？
随后他又认真勾勒起阵法来，但嘴却是没停。
“所以啊，我也就活了一百多年的样子，不是什么老妖怪。”
显然，他对刚才下面那头癌兽的称呼很在意，很不满意。
“千年来这福地，哦不，玄界开启过三次，第一次还是在宋时，那时我刚好苏醒，发现我住着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石村，出现了不少癌兽。
他们暗地里猎杀同乡觉醒者，我发现的时候，就想把他们全部杀干净，至少不能让他们为祸世间。
每次玄界开启，觉醒者和癌兽的数量都会达到一个顶峰，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偏偏是石村。”
“山！”
又是一个字吐出，这次阵图像是千斤重锤落地，狠狠砸入地面，一阵岩土飞扬后，地面的癌兽一个站着的都没了。
同样的，杜甫又苍老几分，头上生出几缕白发。
然后，在吴薇的注视下，杜甫继续开口。
“但是当时的我才是五阶修士，也就是五级觉醒者，一个辅助系的觉醒者根本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发挥我自己的优势，用我早年得到的一件宝物，把整座村子封印，又将整个村子都移到了玄界之内，这样即便结界破裂，他们也出不来。”
“我知道，我看过那阵旁的石板，也理解您的苦衷。”
杜甫抚了抚须，笑着点了点头。
“五百年前这玄界再次开启，那时候我到达了六级，再来的目的是一个个揪出那些癌兽，解放石村，但是当时的村长是一位隐藏的觉醒者，他乞求我我不要那么做，因为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同乡。
几年死一个总不一次性死几十个好，而且无论怎样，下次玄界开启，癌兽仍然会出现，很傻的理论，对不对？
但我真的就听信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癌兽大多已至二阶，让我也有些压力，因此我只是加固了封印便离去了。”
五百年开启一次玄机吗？
吴薇心里暗暗想着，同时也被杜甫的故事吸引，迫切的想要听下去。
“到了这些年，我再次苏醒，科技真是发达，当年我们修士可聚不齐这么多人进玄界，所以我只能干脆混在人群中，想来看看石村如何了，顺便加固一下封印，阵法这东西，就跟车子一样，不保养根本用不了。”
这样就对上了，这就是为什么石村的结界出现了松动，让小巧地物体可以轻松通过。
“然后我发现不仅石村被觉醒者们闹了个底朝天，被封印的死剑都被你们拿走。”
杜甫含着笑看了眼安平手中握着的短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至于这位小友，也算得了机缘。”
这时，他手中的阵图也已经成形。
“灭！”
这次阵图没有飞下去了，而是在他的身前缓缓张开，变大边宽，展开到直径几十米左右的大小。
但这仅仅用了几秒钟时间，然后阵图像个被吹大的泡泡一样，骤然破裂，化作漫天星辰。
吴薇有些被这样的美景吸引住了，但很快她发现这不是什么美景，至少对于地面的癌兽来说是这样的。
“噗——”
有的癌兽吐出一口黑血，本身就跪倒在地上，单手撑地，但他的手也用不上力气了，随后便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了生气。
随着那阵图破散的，还有他们的五脏六腑，接下来，一头头癌兽倒在地上，口中黑血狂涌。
而动物癌兽的状况更不好，它们压根儿没有行动能力，本身就被死死按在地上行动不了，这道阵图出现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口中吐出大口黑血和组织碎片。
“好厉害……”
不自觉地呢喃，吴薇抬头看向杜甫，此刻他在吴薇眼中的形象再次变得高大起来。
“呵呵。”
杜甫抚须而笑，此刻他头上的头发已经全部变为了银丝，给人一种非主流大叔的感觉。
“您……”
看着杜甫这般模样，吴薇缓缓开口。
“没事没事！”
杜甫摆了摆手，又拨弄一下自己头顶的银丝。
“反正活够了。”
吴薇默默闭上了嘴，眼中不免有些黯淡。
她哪里还听不出来，杜甫是以自己生命力为代价用处了这样强力的杀阵，他再怎么说也只适合辅助系的修士，想要有足够大的攻击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次我还只是五级觉醒者，现在我七级了，总算能用点厉害的手段了。那次我要用半个村子人的自由作为代价，现在终于不用了。”
七级？
吴薇有些惊讶，据她所知，至少国内的觉醒者明面上最多也就是六级。
当然，杜甫还有半句话没有说。
这次的代价时他的生命。
不过他活够了，他真的活够了，天赋让他能够跨越千年，他见过太多世间苦难，不仅仅是凡世间的争斗，同样还有觉醒者与癌兽之间的冲突，最早的他会赋诗抒发内心的苦闷，后来他发现不如自己亲自去改变。
可他的能力太弱了。
他只能靠着不断休眠和苏醒，让自己慢慢得到提升，到了现在的地步。
他的性格也随着朝代变化而改变，一直变到了现在的模样。
但是无论他怎么改变，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苦难仍旧存在，他还是只有悲天悯人的份。
所以他得做点什么，那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吴薇面色复杂，然后拱手作揖，缓缓俯身行了个礼。
杜甫还是那样站在空中，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着胡须，一动不动，只不过此时他的胡须在慢慢脱落，已经不剩几根了，显得有些喜感。
“你很有天赋，他也一样。”杜甫缓缓开口：“我不是有什么天赋，只是我见过了太多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天才。”
叹了口气，杜甫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
“希望你们能改变这个世界吧。”
说罢，他为吴薇脚下也勾勒出一幅阵图，那与他脚底下能让他悬于空中的阵图一般无二。
“走吧，我要去找个地方睡下了。”
吴薇缓缓背起安平，又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男人的背影，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感。
真奇怪啊，她今天一天内的情绪波动太大了，甚至比以前几个月的情绪波动加起来都要大。
再次微微鞠躬，吴薇不再留恋，在空中踏步而出，朝北面离去。
“唉……”
看着吴薇离去，杜甫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又低头看了眼地面上一大片的癌兽尸体，其中只剩下几头实力强大的还在挣扎，但离死也不远了，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们也是可怜人。”
杜甫大手一挥，这次几个小的阵法分别飞向几头癌兽，而后他们身体发出一阵抽搐，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咦？”
杜甫忽然轻咦一声，然后眯起了眼，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忘了什么呢，忘了什么呢？
哎呀！
他恍然大悟，看着吴薇离去的方向，面色复杂。
“她应该知道出口在草屋地底下的吧？”
现在他没时间去追了，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但是忽然转笑。杜甫大笑着飞离这片林子，朝着下游而去。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