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神秘而奇幻的剑界之中,一切仿佛凝固在了时光的缝隙里。
李环宇静静地伫立着,目光平静如水,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默默审视着剑界内发生的所有变化,周身气息沉稳,没有丝毫要出手干预的迹象。
而占天棋的身后,满天法器如同繁星密布,密密麻麻地罗列着。
只见他身姿挺拔,双手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指向天际,恰似要将那片苍穹撕裂。
就在这一瞬间,宛如黎明前最黑暗时刻过后,天空悄然出现了一道璀璨光芒。
这光芒起初如细丝般纤细,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如流水般洒落,轻柔地落在每一件法器之上。
那些原本已然腐朽枯败、灵气消散的法器,像是重获生机的精灵,瞬间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本黯淡的剑身重新闪耀出凛冽寒光。
紧接着,所有法器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寒光逼人地朝着李环宇激射而去。
那场面,仿佛万箭齐发,要将李环宇瞬间淹没。
然而,李环宇神色从容,只是将单手悠然背在身后,右手轻抬,用剑指对着那些如狂风骤雨般飞来的法器随意一点。
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那些法器竟凝固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随后,只见他剑指微微一抬,如同掌控乾坤的巨人,轻轻挥动手指,这些法器便乖乖地飞向高空,在空中灵巧地调转方向,寒光闪烁间,齐刷刷地对准了占天棋。
令人惊叹的是,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道纹浮现于空中,没有一缕道气在四周弥漫,甚至占天棋和李环宇二人都不曾感觉到李环宇有一丝一毫的道念溢散出来。
这一切,看似随意至极,却又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如此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刻意与牵强。
这一幕,对占天棋而言,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他辛苦修炼了几千年,日夜钻研,废寝忘食,终于将东辰黄一剑诀修炼至大成境界。
本以为自己已然具备了相当的实力,可如今在师尊李环宇面前,竟连一招都无法完整地施展出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着,脚步踉跄,不断向后退去,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与其他道境强者相比,起码我能在十招之内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是魔帝当年亲自教诲我时,我在他手中也能从容使出七剑。师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李环宇看着占天棋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轻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道:“棋儿,你过来!”
楚一凡与占天棋皆是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地来到了李环宇的身边。
李环宇抬起手,随意地一挥,如同拂去尘埃一般,占天棋苦心营造的剑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棋儿,你是如何得到这剑诀的?你就从未发现,这剑诀并非完整之法吗?”李环宇的目光中透着关切与询问。
占天棋定了定神,将剑诀的来源详细地说了出来,又把自己修炼过程中的种种疑惑也一并道出,最后说道:“师尊,我曾经确实也觉得这剑诀并非完本,可随着修炼的深入,我却感觉它越来越契合我,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
李环宇听后,又是一声叹息,他抬起手,用手慈爱地抚摸着占天棋的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幼调皮的孩子,缓缓说道:“四个弟子中,你是最淘气的。
当年你进入御剑宗的时候才九岁,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竟然拿石块扔我。
后来,你又偷偷遁入魔道,为师费了不知多少心机,才将你拉回正道。
你魔心未除,为师才让你镇守公孙界的棋馆,就是希望能磨砺你的心境。
没想到,命门竟借此机会利用了你。不过如今看来,你今天也算是浪子回头了。只是,你为何要选择修炼这剑诀呢?”
楚一凡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伯父,您有听过流传的谶言吗?”
李环宇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一书一剑笑狂僧,一梦一醒断命魂?”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哦,这个谶言真假暂且不论。若为真,天命又怎会不知?
既然天命所知,它又会如何做呢?当年,我在这方面下了不知多少功夫,四处探寻,苦心钻研,最终发现这谶言来得极为不简单。
今天,我算是初窥门径了,也大致知道这谶言的指向了。”
二人听了李环宇的话,只觉得如坠云雾,愈发糊涂了,完全听不懂这位曾经的天命之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李环宇见状,示意占天棋继续施展东辰黄一剑诀,而他自己也同时运转功法,施展出同样的剑诀。
刹那间,整个剑界变得诡异起来。
这剑界不再有清晰的边界,只有广袤无垠、仿佛没有尽头的天空,地面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蓝天白云之下,占天棋手中的剑光芒大放,瞬间化作无数剑雨,如倾盆之势朝着李环宇激射而去。
这些剑雨之中,还夹杂着诸多蕴含五行之力的宝剑,每一把都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其威力竟堪比八十一道天劫同时降临,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摧毁殆尽。
而李环宇依旧神色镇定,只是静静地运转功法与剑诀。
他依旧没有拔出佩剑,只是右手自然下垂,手捏剑指,缓缓闭上双眼。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奈。
一个是敢独自抗下九天十地之劫的勇者,一个是为了九天十地生灵甘愿付出一生乃至生命的仁者,此刻,两行热泪顺着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他迟迟不愿抬起剑指,因为他深知,即将到来的结果太过残酷,是他深爱的徒弟无法接受的,同样,也是他自己内心难以承受的。
终于,满天剑雨如汹涌的潮水般落下,离李环宇的面门已不足一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环宇颤抖着,极不情愿地缓缓抬起了剑指。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扳倒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命门,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苦难,为了不再与妻儿忍受生离之痛,为了那些被天命无情主宰的所有生灵。
李环宇颤抖的剑指缓缓抬起来,指向满天剑雨,口中轻轻吐出:“东辰黄一剑诀!”
只见天空高处,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一柄无比巨大的金色巨剑缓缓落下。
这柄剑出时,竟没有丝毫光芒闪耀,然而却带着一种如同皇帝亲临,俯视苍生般的无上威严。
所有的剑雨在这巨剑的威势下,瞬间如受惊的鸟儿,纷纷降落,再也不敢飞起。
占天棋高举的剑,也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无上的威压,情不自禁地垂了下来,剑身竟不敢发出一丝幽光。
而占天棋明显感觉自己与这柄巨剑之间有着某种神秘而紧密的牵连,好似这柄剑本来就该属于他才对。
猛然间,他想起《东辰黄一剑诀》剑谱最后一句话,顿时心中一阵悲凉,惨淡一笑,手中的剑如失去生机般往脚下虚空坠落。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李环宇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随后两眼变得呆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
李环宇抬手一挥,那柄巨剑如同听从召唤的卫士,缓缓回归裂缝之中,剑界也随之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楚一凡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见状赶忙上前去搀扶占天棋。
“不用扶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李环宇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棋儿,一切都取决于你,为师不再为难你,我也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李环宇看向占天棋,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随后,李环宇看向楚一凡,说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到李超然的小院后,李环宇才打破沉默,说道:“剑找到了,一书和狂僧可曾听闻?”
楚一凡点点头,说道:“成觉目前尚未回归,但书就是楚门书院的院长楚之然,也是我的义子。”
随后,楚一凡将他如何勇杀啸月狼王,以及与楚之然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地通通说了一遍。
李环宇听得连连拍案叫绝,然而,听完之后,他的神情却变得十分落寞,目光深邃地看着楚一凡,极有深意地说道:“凡儿,你这义子跟你感情如此深厚,你可舍得他死去?”
“啊?伯父这话何意?然儿虽非我亲生,但我们之间的感情胜似亲生父子,我自然是舍不得他有任何闪失。”楚一凡一脸疑惑,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李环宇看了看楚一凡,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声道:“天意弄人哦!你想听听真正的一书一剑笑狂僧,一梦一醒断命魂吗?”
楚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