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能下地的消息就像旋风般传遍整个汴梁。
宝光殿内。
皇帝听着席福的话，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摆了摆手。
席福了然，当即把殿内的其他人都叫走。
皇帝需要单独静静。
一个久病在床的人忽然能下地走路，是所有人口中常说的回光返照。
岳衡忽然能下地，显然已经到了时间。
......
秦府。
秦游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同样一惊。
秦方载长叹一声，“郑国公也要走了，我估计也快了！！”
秦钟和秦重两兄弟赶忙呸呸呸。
秦重大声说道：“爹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秦方载白了他一眼，“什么长命百岁，都是骗人的。
这人啊！终究是要离开的，活这么久干什么，怪累的。”
秦游哭笑不得，“三叔这是悟了啊！”
秦方载笑道：“当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吃的盐走的路多了，也就悟了。”
一群人一头黑线。
秦游没好气道：“你这话要是被老爷子听到，少说也得挨一顿。”
秦方载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不碍事，老爷子九十岁，能被他这个年纪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这话多多少少有炫耀的成分。
在这个时代，能活九十岁，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随后，秦方载打发他们。
翌日。
秦游早上请了假，中午回到内阁处理政务。
晚些时候，又一个噩耗传来。
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赶来冲所有人开口道：“诸位相公，靖武侯不行了，陛下已经先去靖武侯府了。”
“什么！！！”
秦游等人大惊失色。
又一个名将不行了。
秦游径直站了起来，“我代表内阁去看看，你们年纪大了，就别乱走了。”
黄轩不悦道：“你小子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年纪大了别乱走！”
关敏博和煦地点头，“你去吧，我们留下处理政务。”
秦游冲他们拱手，快步离开。
看着他风风火火迈着大步的模样，关敏博他们无不露出艳羡的神色。
黄轩笑道：“还是年轻好啊！！”
......
靖海侯府。
秦游带着福禄寿三人风风火火赶来，在门口正好碰见岳鹏的车。
两拨人一同下了车。
秦游看见岳衡，赶忙上前拱手，“伯父，您怎么也来了！！”
岳衡平静地说道：“来送送老伙计！”
秦游抬眼看着岳衡，对方平静的脸色眼中却是一片追忆。
岳衡摆手，先迈步进门。
秦游和岳家兄弟面面相觑，一同进去。
靖海侯府内，汴梁军中的高级将领都来了。
皇帝就坐在靖海侯杜海胜床边。
杜海胜此刻已经意识不清，虽然睁着眼，但看起来没有神采。
皇帝看见岳衡也来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继位的时候可谓是内忧外患。
全得岳衡和杜海胜等人为他奔波稳住边疆。
现在要损失两个心腹大将，让他十分不舍。
虽是帝王，但他终究做不到无情。
他开口问道：“郑国公，你也来送送靖海侯了。”
岳衡拱手，“来看看老杜，这老小子打仗虽然怂了点，但也是大魏的擎天柱。”
皇帝长叹一声，“不仅仅是他，你们都是朕的擎天柱。”
这话有些伤感，让众人心中的悲戚更加浓郁了些。
岳衡就看得开，“陛下，人都会离开，或早或晚。
跟何况现在大魏人才济济，我等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
陛下也莫要为我等伤心，免得伤了圣体。”
其他人跟着附和，“请陛下保住圣体。”
皇帝摆手，站了起来，又长叹一声。
岳衡笑道：“陛下不要不舍，我等又不是真的离开，他日还能投胎做人继续为大魏效力。”
一旁的岳鹏乐呵呵地附和道：“爹，你孙媳妇就要生了，你投过来给我当孙子，少走几年弯路。”
倒反天罡。
在所有人瞪眼的状态下，岳衡怒发冲冠地把岳鹏踢翻。
“他奶奶的，老子还没死，你就在这里打老子的主意了。
还想让老子当你孙子，老子打死你这个混蛋玩意。
老子是你爹，一辈子是你爹。”
岳鹏搓着被踢的部位站起来干笑道。
“爹爹爹，这么多人，给儿子留点面子。”
岳衡挑眉，追着岳鹏出门。
父子俩相爱相杀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大笑。
这话也就岳鹏能嘴里说出来。
不过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羡慕岳衡家独特的父子情谊。
秦游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只见皇帝嘴角抽抽，神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皇帝看向杜海胜的大儿子杜忠仁。
“良骏，好好送你父亲一程！！”
杜忠仁神色憔悴地拱手答应。
皇帝旋即离开靖武侯府回宫。
岳衡接着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杜海胜床前。
“维正，你我几十年兄弟，你等等兄弟，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杜海胜的眼睛动了动，嘴巴轻微颤抖，似乎在说些什么。
岳衡把耳朵凑了过去。
只听杜海胜骂道：“去你娘的，你打仗才怂！！”
岳衡哈哈大笑，眼角却落寞了几分。
他拍着杜海胜的肩膀，“我走了，下面再会。”
说完，就直起身子转身离开。
所有人为他让开一条路。
岳骁等人和杜忠仁说了几句话后也跟着离开。
秦游勉励了几句，但时间已经晚了，便径直回了秦府。
秦方载在门口把他堵住，开口询问道：“人怎么样？”
秦游摇头，“估计挺不过今天晚上。”
秦方载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秦游大概知道，他三叔虽然嘴上说看得开，但心里还是有不小的触动。
回到天工院，和高姣姣简单吃了点东西，他继续回去画图。
再晚点。
宫里来了人。
一个太监在秦游面前低声道：“秦首辅，陛下传你入宫！！”
“嗯？？”
秦游眉头上挑，开口问道：“可是陛下圣体不适？”
太监摇头。
秦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披上外套，带着福禄寿三人出门。
进入皇宫，来到宝光殿内。
皇帝还穿着今日去靖武侯府的常服，显然没换过。
秦游皱眉，“陛下，你要多休息。”
皇帝摆手，径直说道：“影卫来报，倭国生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