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悦君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跟前的东西，淡淡笑道：“这是梅树根吧。”
“梅花香我是知道的，但是没听说过梅树根也香。”兰贞老夫人和颜悦色地说：“你既要调制香料，不是应该选梅花么，为什么要用梅树根？”
傅悦君眸光潋滟，淡淡浅笑道：“梅花香寒彻骨，夫人怎知梅树的根无香？”
确实没有人特意挖出梅树的根来闻一闻，但是就连梅树本身都没什么问道，树根又能有什么香味？
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深深，傅悦君悠然道：“有的东西，闻不出味道并非代表他就真的没有味道，梅香虽然醉人，但是若混入别的香料有些失了其韵味，这梅树根却是最好的融合之料。”
他们家现在用的香料都是她亲自调制的，原先买来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兰贞老夫人垂眸，细细看了香料，微微点头：“不错。”
“我尚在闺阁之时，便喜欢摆弄这些物件儿，长姐特别喜欢我调的香，现在是民国了，她们都用香水，想不到咱们家也有个调香的高手。”
兰贞老夫人一眼就瞧出傅悦君调香的技艺十分高超。
这细腻如灰的香料还未点燃，香味比之前她点的少了几分清甜，多了几分清雅，仿佛豆蔻年华的女孩慢慢长大，成为正当芳华的妙龄少女。
傅悦君慢慢地将香料点燃，兰贞老夫人立刻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很快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淡雅甜蜜的香味。
这味道又似芳华少女嫁为人妇后，成熟中带着些许性感魅惑的味道。
香料也可以说是寻常物件，不仅大家贵族，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中也会用一些简单的香草熏衣物。
大家贵族更是对这个讲究，闺阁女子若是会调香，也算是一门特长。
香料也有高低，低的不过是些寻常草料，晒干了研磨之后焚烧，便是极其尊贵的，用好几味上等香料混合调制，配出适宜的香味，价钱堪比黄金。
兰贞老夫人年少时便是世家千金，闺阁无趣之时，时常摆弄这些香料，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一点兴趣。
傅悦君唇角微勾，又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落在眼前古香古色，十分古朴精致的香炉之上，笑道：“老佛爷曾经同我提起过，她有位素爱调香的故人，想来，便是老夫人您了。”
可以看得出来，兰贞老夫人是个极有品的人，这屋子虽然不大，可是每一件物什，都是极其精致的。
兰贞老夫人却是淡淡地扫了傅悦君一眼，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我还以为她早就忘了我这个妹妹，没成想，她还记得。”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傅悦君轻轻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灰尘的双手，轻笑了声，绵绵软软的声色里都是淡然：“夫人修身养性多年，超脱世外，自然不会将旧事放在心上。”
“老佛爷掌权多年，日理万机，也就只有闲暇之时能够想起故人。”
“我记得那一年宫宴的时候，我坐在老佛爷身边，她同百官举杯共饮，神色突然就黯淡了下来，我观察之下，才发现原是下方一张桌子上，摆了红梅。”
“我听到老佛爷呢喃，她有位故人酷爱红梅，只是此去经年，那位故人是生是死，也未尝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