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的。”傅悦君脸色柔软地伸出手去，把小皇帝拉到了身边来，拉平了他身上有些皱的龙袍。
“姑姑？”小皇帝眨了眨眼，歪着头问她：“可是朕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在他的记忆里，他是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姑姑的。
“我呀，不住在京城，皇上自然没有见过我。”
傅悦君蹲在地上，裙摆上金丝绣成的暗色妖莲栩栩如生，指了指赵砚秋：“不过皇上要记住了，荣安公主才是你的皇姑，你要尊她敬她，不得对她无礼可知道？”
叫不叫她姑姑都无所谓，但是赵砚秋是大清皇室正儿八经的固伦公主，小皇帝入继穆宗，兼祧德宗，赵砚秋才是他的皇姑。
小皇帝看了看赵砚秋，然后点头：“知道，这话皇额娘同朕说过。”
“皇额娘？”傅悦君蹙了蹙眉尖：“可是孝定景皇后？”
“是这个皇额娘，朕有好几个皇额娘。”小皇帝指着端康太妃和傅悦君说，他这几个皇额娘都告诉过他，要尊她们敬她们，日日请安问好。
“只有隆裕太后和孝哲毅皇后才是皇上的皇额娘。”
“为什么？”
小皇帝更加茫然了，他还小，合宫上下也不曾纠正过他这些叫法，所以他觉得这么叫也不无不可。
傅悦君戳了戳他的眉心，耐心十足地和他解释：“因为嫡庶有别，皇上的皇额娘，只有是入了太庙的嫡后，这几个人只是妾室，入不得宗庙祭祀，所以，天家子弟，从小就该谨守宫制祖礼。”
“养育之恩大如天，当年文宗皇帝，也曾晋康慈皇贵太妃为皇太后，最后神位升祔太庙。”敬懿太妃在做最后的抗争。
大清历朝历代的规矩，可以尊为太后的，只有先帝的皇后和皇帝的亲生母亲，敬懿太妃和其他三位太妃虽然深知这一点，却一直抗争。
便是因为文宗皇帝一朝，出了康慈太后这个先例。
“当年康慈皇贵太妃病笃，才被晋尊为皇太后。”
赵砚秋很快就接话了，斜睨过去的眼风含了无数刀锋，凌厉到了极致：“若是几位太妃病笃，或许便能成为康慈太后第二了，还能追封皇后也是不一定的。”
康慈太后死后，才被咸丰皇帝追封为孝静皇后。
是大清开国以来，继世祖的孝献皇后董鄂氏之后，第二位既非前朝皇帝的皇后，也非本朝皇帝的生母薨逝后，被追封为皇后的皇贵妃。
更何况，康慈太后是奉先帝皇命抚育当时还是四皇子的文宗，在文宗即位后，尊其为康慈皇贵太妃，以皇太后规格奉养。
其实一个妾室得到这种待遇，实际上是有违礼制的。
只是中原素来以孝治天下，爱新觉罗氏并非中原人，但是经过多年的汉化，这种理论也深入骨髓，因此感念康慈皇贵太妃的文宗，才逾制以皇太后的规格奉养她。
到了穆宗同治帝的时候，两宫皇太后才下了诏书，将孝静皇后系了‘成’字谥号，神位升祔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