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任何人言说。
在场交战的双方将士都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胜负在此一举！
田家镇之中，韦俊冲到了秦日纲的面前。
“燕王殿下，赶紧让咱们的水师出击吧！”
此时，太平军的水师主力还聚集在最后一道防线后面的田家镇港口。
秦日纲闻言，顿时有些迟疑。
“这……”
石凤魁在武昌搞出的乌龙，导致汉阳的太平天国西征军主力舰队损失殆尽。
此刻秦日纲手里的这支水师，已经是杨秀清东拼西凑，举国之力搜罗过来的最后一点精华嘞。
在秦日纲出发之前，杨秀清就千叮万嘱。
仗可以输，但这支水师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下来。
至少要保全一部分力量！
否则，太平天国的水师就彻底没得玩了。
如今这种情况，若是让太平军的水师出动，就必须得在江面上和湘军水师主力正面抗衡。
湘军水师的火力之威猛，秦日纲这段时间亲眼见证。
就怕一旦水师出击，防线是守住了，水师全没了！
韦俊看到秦日纲还在犹豫，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早在湘军刚刚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时候，韦俊就已经提议让太平军水师出战了。
偏偏秦日纲顾虑重重。
眼下都已经最后一道防线了。
还怂！
韦俊声嘶力竭的大叫。
“燕王，再不出动水师，咱们两个人都会被天王和东王责罚而死！”
听到这句话之后，秦日纲身体震动，瞬间回神。
对啊，水师能不能保留，杨秀清的命令听不听，哪里有这么重要？
得先守住防线！
要不然，就算杨秀清再怎么力挺秦日纲，太平天国内部群情激愤，秦日纲还怎么混？
秦日纲终于开口。
“快，赶紧让水师出击！”
韦俊飞速前去传令。
此刻田家镇方向，太平军还有大约一千艘大小战船（大部分是小船）。
想要让这么一支规模的水师出击，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韦俊唯一希望的就是，这最后一道防线还能支持半个小时，等待水师主力出动！
湘军旗舰。
彭玉麟双目中也燃烧着火焰。
“快，让人上去砍！”
“砍断它！”
原本还在激动不已的曾国藩闻言不由吓了一大跳。
“老彭，你在胡说什么！”
火油烧灼的铁链，那可是几百度的高温！
这种时候让人去砍？
稍微溅出一点铁片零件什么的，瞬间就能在人体烧穿一个洞。
这哪里是让人去砍，这简直就是让人去送命！
彭玉麟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之分，大声反驳曾国藩。
“时间来不及了，贼寇的水师很快就要来了。”
“如果不能在贼寇水师出现之前弄断最后一道锁链，我们的进攻就失败了！”
此刻湘军虽然连破太平军三道铁索阵，但激战半天之下，体力已经抵达极限。
大部分湘军士兵都是在一次次的破阵胜利中，用意志力去支撑。
若是此刻太平军水师主力杀来，水面上湘军的疲惫之师纵然装备再有优势，失败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曾国藩表情挣扎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开口。
“那就砍，给我砍！”
曾国藩一声令下，湘军大量船只直接冲到了火船旁边。
一个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子，拼命的砍着已经被燃烧得通红的铁链。
正如曾国藩事先所预料的一般。
许多通红的铁块不断溅射脱落，让这些砍锁链的湘军勇士或当场被烧穿毙命，或直接被烧断手脚。
炙热无比的空气中，散发出一道道人肉被烤焦的刺鼻味道。
“拼了！”
“灭了长毛贼！”
“我们湖南好汉一定能赢！”
湘军士兵们此刻也发狂了。
他们不顾生死，奋力砍、砸着面前的锁链。
一名名湘军士兵倒下。
又有更多的人冲上去接力。
砍！
就是砍！
砍砍砍砍砍！
通红的铁链，不断溅射的铁块。
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湘军。
没有什么军队能拦得住来自湖南的好汉！
镜头突然拉升。
在田家镇方向，码头处一艘艘太平军的战船不断驶出，逆流而上。
太平军的舰队终于完成集结出动，即将抵达战场！
一名湘军士兵赤着上身，双目赤红地从刚刚倒在甲板上毙命的袍泽手里接过大斧，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给老子开！！！”
他挥舞着大斧，重重砍下。
这一瞬间，画面的播放被延缓了许多倍。
刺耳的噪杂声一下子变得极为虚无缥缈，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大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断地缓缓往下，带着一股决然地气势落在了已经非常薄弱的铁链上。
砰！
一声脆响。
画面的流速瞬间恢复了正常。
锁链瞬间断为两截，落入水中。
原本不断燃烧，炙烤着铁链的火油船猛然加速，朝着下游正在驶来的太平军主力舰队而去。
战场上，所有湘军士兵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断了！”
“砍断了！”
湘军水师旗舰上，曾国藩狂喜，一个箭步直接跳到了船只的最前方。
“给我冲啊！”
“冲啊！”
湘军数千艘大小战船，以一个泰山压顶的姿势，朝着面前的太平军水师主力压了过去。
太平军水师还想要抵抗。
但在此刻士气、战斗力都达到巅峰的湘军面前。
不堪一击！
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太平军的上千艘战船就被击溃。
无数太平军战船的碎片和太平军水师士兵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一艘火油船正好开过来。
猛烈的火焰竟直接点燃了这些江面上的漂浮物，在滔滔的长江水上硬生生的烧出了一条火龙。
湘军水师舰队沿着这条火龙，直扑田家镇！
田家镇中，秦日纲目睹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看着自己麾下仅有的这一千艘大小战船被焚毁，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仿佛变成了一尊凝固的雕像。
“怎么会这样……”
秦日纲茫然自语。
随着江面防线的崩溃和水师全军覆没，太平军的陆地防线也随之崩溃。
塔齐布、罗泽南等人终于等到了机会，带着湘军陆地部队如狼似虎地杀了过来。
田家镇的太平军防线，彻底完了！
熊熊的硝烟中，一行行字幕打出。
【田家镇之战，湘军和太平军都先后投入了几乎所有能投入的力量。】
【战争的结果，以湘军胜利击退太平军，占领田家镇而告终。】
【太平军在这场战役中，付出了超过三万人死伤，水师全军覆没的巨大代价。】
【这一战之后，太平天国所有中大型船只悉数折损，再无任何一支能称之为“水师”的舰队了。】
【作为胜利者的湘军，同样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两万七千名湘军，战死五千余人，受伤者更是过万，在战后还能继续作战的不到一半。】
【无论如何，湘军在田家镇之战中，确确实实地在正面击败了两倍于己的太平军，取得了一次震惊天下的大胜！】
大秦世界。
秦始皇呵呵一笑。
“这个结果，倒也不算意外。”
大秦的名将们之前也分析过了，按照双方的风格，湘军获胜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扶苏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看来，太平天国应该是马上就要完蛋了。”
秦始皇呵呵一笑，道：
“谁和你说的？”
扶苏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始皇。
“父皇的意思是，太平天国还有希望？”
秦始皇淡然道：
“那是自然。你忘了当年咱们大秦被魏国打成什么样子了？”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耻辱，忘了？”
扶苏身体一震，想起了历史上的故事。
那是两百多年前，韩赵魏刚刚三家分晋的故事。
魏文侯、魏武侯两代国君，任用大将吴起训练出了一支天下无敌的魏武卒，成为战国时代的第一个霸主。
当时的秦国，曾经创下被吴起用两万魏武卒击溃二十万秦军的超级大败。
吴起步步为营，直接夺走了关中东部平原地区，建立了魏国西河郡。
正是因为被魏国吊打得如此之惨，秦国痛定思痛，才终于决定效仿魏国变法。
才有了商鞅入秦，六代国君筚路蓝缕一统天下的故事。
变法之后，秦国用了三十年收复河西之地，又用了三十年夺取魏国河东郡。
这便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最早的出处。
秦始皇平静的开口道：
“太平天国的水师的确是没了，但咱们华夏打仗，什么时候又是水师唱主角了？”
“陆军，才是最重要的！”
蒙恬表示赞同。
“只要陆军能占据足够大的地盘，获取足够多的资源，几年时间就可以重新再造一支强大的水师。”
王离连连点头。
“是啊，水师在长江这边比较重要，但只要太平天国能将势力继续扩展进入其他地区，水师损失殆尽的劣势并非不可弥补。”
大殿中，老神在在的刘邦瞅了一眼旁边的项羽，笑道：
“小项，你觉得这田家镇之战如何？”
项羽斜了刘邦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刘邦来劲了，连续追问。
“怎么，你是觉得打不过塔齐布？”
“你不是大秦第一名将嘛。”
项羽无语，翻了一个白眼。
“就这种级别的战斗，有什么好说的？”
“我上去的话，一次冲锋也就完事了。”
刘邦啧了一声。
“你也别吹牛了，谁不知道你麾下的骑兵强是吃了马鞍马镫的福利？”
项羽呵呵一笑，用藐视的眼神看着刘邦。
“打你这样的，我随便在路边拉一匹野马都杀你十次。”
刘邦耸了耸肩膀。
“你这么厉害，为啥历史上是大汉取代了大秦，而不是你的西楚呢？”
项羽：“！！！”
若不是眼下就在大殿中，项羽真想站起来给刘邦老儿邦邦两拳。
果然，还是不能和这该死的老头说话。
看着项羽扭过头去，刘邦嘿嘿一笑。
刘邦在大秦的地位是相当尴尬的。
尊贵那是非常尊贵了，但所有人都对刘邦这个“未来的大汉开国皇帝”敬而远之。
也就每天逗逗项羽，挺有意思！
金幕中，历朝皇帝们的弹幕也在不断飘过。
【汉高祖刘邦：打的还挺惨烈的。】
【汉武帝刘彻：到头来也是两败俱伤啊。】
【唐太宗李世民：曾国藩多少是有点上头了，作为一个地方军阀，他这么拼，其实不太明智。】
【隋文帝杨坚：湘军和太平军拼成这种样子，估计最开心的就是咸丰皇帝了。】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哈哈哈，朕的大清军队无敌，太强了！】
【明太祖朱元璋：湘军都打残了，九江还没拿下来。战术上是成功的，战略上不好说。】
【宋太祖赵匡胤：提升士气的效果是有的，但湘军如果不能继续作战的话，谁来灭掉被打废的太平天国呢？】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江南、江北两座大营？】
【宋太祖赵匡胤：你快拉倒吧。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如果有用的话，早就可以把天京给击破了。】
【周太祖武则天：向荣那个老油子都在江南大营龟缩两三年了吧？原本的大清第一名将销声匿迹了？】
【魏武帝曹操：与其说是销声匿迹，不如说是向荣故意的。只要一天不打下天京，那向荣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你们少在这里离间大清的君臣关系啊。】
【昭烈帝刘备：小康熙啊，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关心自家子孙，但咱们说的也都是事实啊。】
【汉中祖刘禅：父皇说得对。朕觉得咸丰这个败家子把握不住这个局面，多半很快就要把大好局势送回去了。】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朕才不信你们这些人的胡说八道！大清灭掉洪秀全贼寇，唾手可得！】
说是这么说，但在大清世界之中，气氛还是相当凝重的。
原因就在于刚刚有一条弹幕，说中了大清最大的问题。
湘军损失惨重之下，基本无力继续进攻。
那谁来完成对太平天国的致命一击呢？
江南大营龟缩的向荣？
还是刚刚发迹的李鸿章？
又或者是其他人，比如之前提过的和春？
这些人选看起来似乎都有一点希望。
但仔细一想，好像又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