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乌古城的夯土城墙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盖苏文站在北城楼的了望塔上，手扶着冰冷的城垛，目光死死盯着远方——那里，十万唐军如潮水般从四面涌来，玄甲在阳光下泛着森寒的光，旗帜上的“唐”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他们的步伐，微微震颤。
经过周密的部署，以及确切的掌握了高句丽都城已经政变的消息，李世民决定速战速决，拿下乌骨城了。
盖苏文这位高句丽的兵马大督护，在高句丽可谓权势滔天。
他深知乌骨城是西境的门户，为此，他特意加高城墙，外挖护城河，城内更是存着可供数万守军一年食用的粮草与箭矢。
开战前，他曾信心满满，就算唐军来攻，他也能将他们挡在城外，等都城援军一到，便可内外夹击，将其全歼。
可此刻，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唐军，他才明白，所谓的“万无一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大督护，唐军开始列阵了！”副将金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打断了盖苏文的思绪。
他顺着副将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唐军阵前分出三排弓弩手，他们半跪在地，箭囊里的羽箭泛着冷光，箭尖齐齐对准城墙。
盖苏文心中一紧，厉声下令：“快！让盾牌手守住城墙缺口，弓箭手准备反击！若有后退者，斩！”
盖苏文的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号角便刺破长空。
下一秒，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袭来，“咻咻”的破空声在耳边炸响。
城墙上的守军慌忙举起木盾，可唐军的羽箭力道极猛，不少箭矢直接穿透盾牌，钉进士兵的身体里。
一个年轻的士兵刚喊出“救命”，就被三支羽箭同时射中胸口，他身体一僵，从城楼上直直摔了下去，溅起一蓬尘土。
“投石机！用投石机砸他们！”有人朝着城楼下的器械营嘶吼，可唐军的弓弩手早已盯上了操作投石机的士兵。
一个老兵刚把石块装进投石机的皮囊，一支冷箭就射穿了他的咽喉，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涌出，倒在器械旁，再也没了声息。
剩下的士兵慌了神，投石机的节奏彻底乱了，投出的石块要么砸在空地上，要么刚飞出去就被唐军的盾牌阵挡下，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没过多久，唐军的步兵便推着云梯冲到了城墙下。
他们踩着云梯，一边往上爬，一边用短刀砍杀试图推倒云梯的守军。
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挥舞着长枪，将爬上城墙的唐军捅下去，可唐军的人太多了，倒下一个，立刻就有另一个补上来。
盖苏文拔出腰间的弯刀，亲自冲到城墙缺口处，砍倒了一个刚爬上来的唐军士兵，可他身后的同伴立刻举刀朝盖苏文劈来，他慌忙用刀格挡，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袖。
“大督护，东门快守不住了！”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恐，“唐军的骑兵冲开了城门，已经杀进城里了！”
盖苏文心里“咯噔”一下，朝着东门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见城中的房屋燃起了火光，还有百姓的哭喊声顺着风飘过来。
他知道，乌骨城的防线已经破了，再守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传令下去，全军弃城！”盖苏文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时，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金勇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他的话：“大督护，我们真的要弃城？这可是西境的门户啊！”
盖苏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城那边还在乱着，我们只要能回去，平定政变，手握兵权，到时候再回来，未必不能和唐军拼一场！”
这是盖苏文最后的希望。他手里还有兵马，在都城还有势力。
可李世民会给他机会吗？答案是肯定的。
盖苏文带着士兵刚冲到城门，就看见一支唐军骑兵迎面冲来，为首的将领穿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枪，目光如炬。
“盖苏文，哪里走！”他大喝一声，长枪直刺向他。
盖苏文慌忙挥刀抵挡，可对方的力道太大，盖苏文被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了好几步。
身边的亲兵立刻围上来，挡住了唐军的进攻，盖苏文才趁机带着剩下的士兵往后退，朝着都城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乌古城越来越远，火光却越来越亮，唐军的喊杀声、马蹄声紧紧跟在乌骨城守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