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华立在门扉外，拿着一瓶药膏的手，蓦然收紧，眼底露出一抹狂喜。
难怪觉得她的有些反应奇怪，原来她一直都绵绵！
想到什么，失而复得的狂喜尚未消散，便被酸涩取代。
可绵绵为何要撒谎骗我，又要决心同我和离。
他眼尾泛红，偏执在眼底翻涌。
无论是何原因，他都不会放手。
他原本想伸手开门，想要和她见面，可想到什么，手忽然顿住，默默转身离开。
子夜时分，夜色沉寂。
凡华如鬼魅般悄悄来到时锦的屋内。
点燃一台烛火，移步至香炉旁，往里倒下安神香。
随后拿着烛火来到她床边。
时锦侧卧着，手上包扎伤口的白布留有斑驳的血渍。
凡华立喉结滚动，将那块布打开，看到白嫩的掌心赫然出现一道细长的伤痕，眉头微皱，眉目间闪过一抹心疼。
立即从袖中拿出药膏轻蘸于木片上。
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的刹那，时锦睫毛剧烈颤动。
“别动，马上就好了。”察觉到怀中人瑟缩，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近乎呢喃。
怕她疼醒，他还对着她伤口吹了吹，处理好后，给她换上一块干净的白布包扎。
时锦一个翻身，身子躺正又安稳地睡去。
处理完掌心上的伤，凡华立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痕上，心口传来钝疼，眼底眸光深沉。
我真该死，竟然伤她！
食指蘸取药膏，在她颈间的红痕上轻柔涂抹，动作克制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琉璃。
月光漫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阴翳。
凡华立目不转睛盯着伤口，直到痕迹被药膏覆盖，才抽出帕子仔细擦拭自己的手。
望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容，不禁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起身时，时锦突然抓住他衣角。
凡华僵在原地，对上她迷蒙睁开的眼睛，他的眼底藏着些许慌乱。
她半梦半醒间呓语：“阿禹，一起睡吧……”
凡华立任由她将自己拉倒在床，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残留的香气。
他嘴角微勾，低声呢喃：“这可是你邀请的，明日可别后悔。”
他立即在她身边躺下，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极了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往昔。
看着她乖巧可爱的模样，凡华心底柔软一片。
真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样，而不是像白日一样，浑身带刺，对他只有满目的厌弃和嘲讽。
虽然知道她是演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但愿你明日醒了，不要厌弃我。”他自嘲地勾唇，手臂却将她搂得更紧。
“睡吧。”他搂着她入眠。
次日。
时锦睁眼时，朦胧间，只见凡华侧躺在床边，一袭玄色衣袍尽显尊贵，似乎昨晚着衣而眠。
他倚着自己的左手，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时锦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记得昨夜，梦里凡华温柔地为自己处理伤口，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那触感、那声音，都太过真实。
可凡华不是以为她是原主，与她相看两厌，怎么对她如此温柔。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试图从这个梦境中挣脱出来。
快醒过来，时锦。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凡华立依旧在那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中满是缱绻。
“绵绵，你没有在做梦。”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时锦浑身一颤。
她猛地坐起来，抬头与凡华立那双深邃的眸子撞个正着。
这一刻，时锦才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
“你怎么在我床上！”
意识到他口中的绵绵后，她又立即补充道：“我说过，我不是绵绵。”
凡华挑眉：“绵绵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可另改他名。”
“不是，你……”
凡华牵起时锦的手，从床上起来，亲昵道：“我们先洗漱，然后一起用早膳。”
时锦愣住。
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只不过一晚上，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时锦抽出自己的手，郑重道：“凡华，你把我留在府上根本无用，你的绵绵不会在回来了，不如你我和离，我们好聚好散。”
听到时锦又要与他和离，凡华神色一滞，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痛楚：“你怎知她不会回来，你不就在我身边吗，让我如何装作不知，如何好聚好散！”
时锦身体一僵，喉咙发紧，一时语塞。
凡华索性不想陪她演戏，直言道：“别演了绵绵，我知你眼下只不过为了与我和离才演这出戏，我们不是承诺过要永远在一起吗？你为何非要同我和离？”
凡华紧紧地抱住她，语气几乎带着卑微和哀求：“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见她不为所动，终于抛出最后的试探：“还是因为你是异世之人？”
时锦听言，十分震惊。
难怪她说自己是原主这事，他一点都没怀疑就相信了，原来早就知道她的秘密。
见凡华已经知晓她的秘密，她卸下伪装，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平静：“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岳丈离世那天，偶然听见你同他说的话，至于你近日演戏一事，我是昨夜才知晓的。”
时锦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早知道不自言自语了，全让人听到了。
不是他怎么总能听到墙角，什么秘密都让你听到了，我还怎么演下来。
时锦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运转，思索对策。
随后十分坦荡道：“对，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要回去。”
“无妨，我也可以同你一道回去。”
时锦摇了摇头，坚决道：“你不能！因为你不是我那世界的人，所以你无法来到我的世界，你我注定不能在一起。”
凡华慌了神，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语气哀求：“那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不能。”时锦斩钉截铁道。
时锦没了往日的亲昵和温柔，神色郑重道：“凡华，你我这场婚姻本就是契约，毫无感情，那个世界有我的亲人朋友，我不能为了你放弃他们。”
此刻，时锦明明就在他眼前，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绵绵，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我之间是因为那纸契约走到现在吗？”
“是，在我看来确实如此，当初你我在一起，不过是互相利用，如今所有事情已了，你我也该结束了。”
凡华失控地抱住时锦：“我不信，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信你对我无半分之情。”
被抱的瞬间，时锦的脸色露出一丝不忍，她握紧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她必须狠下心来，这爱而不得的劫数才能实现。
她脸色突变，脸上满是绝情和冷漠，挣扎道：“你放手！”
然而凡华力道极大，她根本无法挣脱，她挣扎得越厉害，他的拥抱就越紧，生怕她突然消失。
时锦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语气冰冷如刀：
“凡华，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是利用，无半分情意，为了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存活，我先是利用你解除了与絮无尘的婚姻，后利用你的权势助我将军府脱困，如今你已无利用价值，我也就没有必要留在你身边。”
见来硬的不行，忽然，他的语气转为哀求，丢掉自己的尊严道：“就算你利用我也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别离开我好不好？”
得到的仍是干脆的拒绝。
凡华听着，似乎听到心底有破碎的声音，连同眼底都黯淡了几分。
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汹涌着偏执和狂热。
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是你先招惹的我，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了，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他冰冷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声音里带着几近绝望的执念：“绵绵，你休想离开我。”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时，她脖颈不受控地泛起细密的战栗，连带着睫毛都在剧烈颤动。
“放开我！”她偏过头，下颌却被他用拇指和食指强硬地扳正。
对视的刹那，男人眼底的偏执像一团炙热的火，语气却格外平静：“绵绵，为何总想离开我，你留在这陪我不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她握住时锦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像当初她抚摸他的脸颊一样：“当初你三番几次上门，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此生懒定我了，还说我身体不好没关系，你身体好正好互补，可以照顾我……”
时锦没想到他把自己当初追他的话记得那么清楚，如今这些话全都反弹回来，正中她心窝。
时锦语气带着一丝慌乱，解释道：“我那时只不过是在骗你，不能当真。”
“可我当真了，绵绵我们就让它变成真的吧。”
他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丹唇，眼眸一暗，亲了一口，眼底带着一丝情欲，声音微哑：“绵绵，说你爱我。”
时锦一愣，没想到他会突袭，反应过来后骂道：“我看你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
时锦抬眸，正对上男人猩红的眼尾，那里面翻涌的疯狂让她喉咙发紧，连腿都有些发软。
阿禹疯起来真是要命，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她连忙用意念呼唤空间：空间，快带我走！
然而没什么动静。
时锦在心底欲哭无泪，自那场大战后，这空间就出现了问题，时灵时不灵。
凡华见时锦竟能在这时刻发呆，眸光幽深。
下一秒他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她的唇就被狠狠堵住，那吻带着惩罚意味地肆虐，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吞噬。
他的手掌像铁钳般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她有半分躲避的余地。
时锦见躲不开，索性摆烂了。
察觉到对方不再抗拒自己的亲吻，凡华的吻逐渐变柔和，带着极致的温柔。
一吻结束后，他又偏执道：“说你爱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滚烫的泪水滴在她锁骨处，“我只要这句话，只要你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