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犯罪的理由！”梁鑫义正言辞，愤怒瞪着赵山海。
可赵山海反而轻笑一声，露出讥笑：“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些人出生就要为食物而拼命，我很不幸，是后者。”
“所以，我得拼了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你冬天挨过冻吗？”赵山海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似在询问。
“我差点冻死了，就因为没有衣服，我就在垃圾桶边翻找，找到了。”
“那年冬天，我活过来了。”
“那时候，我发誓，活下去，无耻的活下去。”
“在生存面前，道德是没有底线的。”
赵山海目光闪烁，蒙上一层水雾，他仰头看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好像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遗弃、饥饿、生存·····
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着。
“以你的能力和聪明才智，可以在任何一个行业活下去了吧。”刘宇看着赵山海，以他的作案手法和后来取得的成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如果愿意花心思，一定会在其他行业有所成就。
“我没有时间，那时候我很年轻，其实····还有一条路我可以走的，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违法。”
余杭：“还有一条路？”
赵山海看着眼前的中年警员：“没错，福利机构，申请帮助。”
不过，那个程序太复杂了，再加上没有文化，对于语言和文字不熟悉，在思索一番后，赵山海还是放弃了这条。
转头奔向了一条不归路。
那会儿，福利机构还没有现在那么健全，所以，对于这样一个被半遗弃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难的操作。
刘宇：“可那时候你已经成年了，得二十来岁了，所以，你前面说的那些悲惨经历，只不过是减轻你自己内心的负罪感而已。”
“让你在无人的深夜里，少做一点噩梦，面对自己内心时，能够抬起头来。”
“还有，刻意的遗忘。”
赵山海眼眸微动，胸口的那一股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的躺在床上。
的确，在一些情况下，不断给自己暗示，自己没有盗窃，渐渐地自己就会强化自己并没有犯罪，进入无负罪感状态。
一个二十岁多岁的人，可以有很多选择。
他无非选择了一条可以快速来钱的路。
梁鑫似乎也看出了这个老头，在刻意唤醒他们的同情心。
可十几年前，他将近三十岁了，还没有自己的谋生职业，一般人看来，同情心会减少很多。
如果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或许会多一点同情心。
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犯罪。
年少的恶，会在成年后正中眉心。
“可你依然不知收敛，依然在外地作案，然后身陷囹圄，不是吗？”
刘宇的声音并没有多大波动，情绪也没有被赵山海的故事所影响。
“呵呵~~~~”赵山海无奈一笑。
看着眼前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员，原本内心表演成分一点点收敛。
这些警员似乎都是铁石心肠啊。
赵山海也愈发好奇，自己的指纹是一个证据，可别的方面呢？难道只有指纹？
近些年自己在装修圈子也有一些人脉，信息沟通也多，单纯指纹也不定罪吧。
所以，赵山海讲完煽情故事后，决定用理性战斗。
“你们就凭借一个指纹来定案，有些说不过去吧，即便是我承认了，证据上也不能完全相互印证。”
赵山海调转角度，在另外一个角度上进行了尝试性回击。
导致几人原本的同情心也荡然无存。
陈剑锋适时站了出来，走到赵山海的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上面满是褶皱，不过清晰的伤疤依然存在。
只不过颜色变得有些深了。
“这个也是！”
“那一次差点要了你的命吧。”陈剑锋年纪最大，声音也相当沉稳，说起话来自带一股气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根基深厚。
行话来说，就是基层滚刀肉。
赵山海整个人都愣住了。
伤疤虽然过去很久，随着岁月渐渐变淡，可此时他觉得这浅浅的伤痕无比灼热，一股钻心的疼痛，自心底升起。
他愣愣出神，看着手腕处的疤痕。
人生的每一步，都算数。
无论是对还是错，此刻具象化了。
赵山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所说所做都正在被执法记录仪记录，成年人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
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睁开眼就能够回到年少时。
他站在一户家庭门口，手里的螺丝刀微微颤抖，他的心跳些许加速，他的眼睛充满了警惕，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
最终，他伸出脏兮兮，满是油污堆积的手，推开那扇大门。
一道光绚烂刺目，照的他睁不开眼睛，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他伸出双手，往前递了过去。
咔嚓。
咔嚓。
清脆的声响。
手腕处传来丝丝扣扣的冰凉，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事物。
········
所有人都很开心，因为破案了。
可有一个人始终沉静如水，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心中一股压抑感油然而生。
系统。
始终没有提示，可赵山海都招供了，对于所作所为，具体细节，甚至日期，他都能够大概说出来，他在审讯室里一边吃速效救心丸，一边忏悔自己的罪过。
这些天，刘宇甚至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
神奇的就是没有提示。
叮~~~~
刘宇浑身一震，片刻后反应过来，那是手机的声音。
“速回。”
唐正理。
刘宇拨通电话：“喂，你就不能打给我？”
唐正理则是有些无奈，叹息：“手机出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出去。”
兄弟，你辩解的很无力。
刘宇不再追究：“什么事情？”
唐正理：“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着落了，我手底下的人追查到一条线索，我在你单位门口。”
嘟嘟嘟~~~~~~~
随后，就传来电话断线的声音。
靠，不会真的电话有问题吧。
刘宇嘀咕一句，不过还是非常迅速的走出办公室，来到分局门口。
看到一道身影，蹲在行道树下，低头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