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迟暮愣了一秒钟，随即吓了一跳，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顿了顿，“什么来我这儿？”
“……”听着他这个语气，盛天冬基本上知道什么情况了，他深呼吸，轻声开口，“成胥西，你们见过面了吧。”
“啊？！”迟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漏馅的，他抽了抽嘴角，难道自己真的是做老板做习惯了，完全不懂的如何演戏了？！这样想着他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坚持否认，“没，没有啊。”
“那成胥西去了波兰你知道吗？”盛天冬挑眉，试探道。
“不，不知道啊。”迟暮咽了口口水，假装回答道。
“哦……”盛天冬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深呼吸，点了点头，又说了些什么，才挂断了电话。
“看来西姐是真的不在啊。”季顷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补充道。
“不。”盛天冬淡淡的开口，“她在。”
“嗯？！”季顷回头惊惧的看着他，“怎么……”
“如果她不在，在我问道成胥西去波兰你知道么这句话的时候，迟暮应该很惊讶的问我，是吗？！她来到波兰了？！你怎么知道的？！”盛天冬模仿着迟暮的口气，季顷咽了口口水，还真的挺像的，盛天冬接着开口，“他没有，所以他是在演戏。”
“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季顷看着他，不解道。
“他不告诉我，肯定是因为成胥西不想让他告诉我。”盛天冬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既然如此，何必拆穿了，让大家难堪呢？”
说着他的情绪里面带上了自己没有察觉的悲伤。
“可是……”季顷看着盛天冬悲伤的样子，忍不住的皱眉想要打断他。
盛天冬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什么事。”顿了顿，“我刚才忽然觉得，其实她回不回来，想不想要回来，都是她的自由，我本来就无权干涉她的自由。”他说的漫不经心，其实心里面却有如刀割。
什么事情，都不如让他承认自己所爱的人不爱自己更残忍。
知道盛天冬误会了什么，季顷皱眉着急的想要帮他们解释，可是盛天冬却一脸不想要再听的样子，推着购物车走远了。
季顷站在身后，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都互相喜欢，为什么非要互相折磨呢？他看着盛天冬的背影，叹息，摇头，还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成胥西不回来，很明显是不想要耽误你啊……盛天冬想要忘记成胥西的离开，他用工作来抵消自己心里的思念，可这样超负荷的工作，让他成为了高不可攀的存在。而这仰望他可望不可及的人群，也包括了成胥西。
就像是在波兰的机场，明明成胥西下飞机不应该经过那个位置，可是她却去了，见到了自己却不愿意出现。很明显，成胥西这三年，习惯了平凡人的生活。她不想要再回去那种步履维艰小心翼翼的生活了。而盛天冬，却用了三年，习惯了明星生活。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为什么，要这样难过。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耽误谁了。成胥西用陪伴捧火了盛天冬，又用离开让盛天冬彻底变成了明星。而盛天冬用陪伴让成胥西爱上了平凡人，又用着爱让成胥西不得不离开习惯为一个平凡人。说到底，这来来回回的复杂缘分，都是孽缘啊。
季顷闭上眼，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走的将近三年，他用工作包围自己，让自己忘记周恤，忘记卫飒，忘记一切和他们有关的东西，可是回到这里。
他还是忍不住想起。
摇摇头，他向前走，走到了盛天冬旁边，结账之后，两个人回到了家里。
季顷看着眼前这所多年不见的房子，笑了笑，长长叹了口气，“真的是……好久没有回来了。”
“是啊。”盛天冬偏头看他，“现在我会打麻将了，正好今天晚上，我们不再四缺一了。”
“好。”季顷挑眉，“那我也算是晋级了啊！从斗地主升级到打麻将了？！”
“哈哈哈哈对。”盛天冬笑着点头，说着上了楼，“我先去收拾明天的东西。”
“嗯好，我也去。”季顷笑着跟他拿着东西上去了。
走到了房间里面，他看着一如多年的陈设，才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小心翼翼的从行李箱里拿出奶奶的骨灰，放在了桌子上。
“奶奶，我回来了。”季顷温柔的看着小盒子，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在C市一直住着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我一点点的找到了自己。
——「以后多多保重。希望你在国外早日成名！千万别忘了一起玩斗地主的兄弟们。」
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我们是影视传媒公司，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们公司的艺人，主要往国际化发展。」
找到了自己的工作。
——「你以为我还是当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棋子吗？那你真的错了，周大老板。」
找到了自己曾经被磨平的勇敢，和自信。”
季顷想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一幕幕，只觉得犹如戏剧一般。而他传奇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说，“奶奶，其实我一直都很恨周恤。可是自从三年前开始，我忽然就觉得我不恨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我们家做了错事，所以他还了回来，后来他多做了一件，现在他在接受他的报应。我觉得他已经得到了他的报应，虽然我的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但我至少，可以看着他受报应。我以为这就是我不恨的表现。
可是现在回顾一遍我曾走过的路，我忽然发现，我想看他受报应，是因为我还恨他，把他放在心里……真正的不恨是不再想起了，对吧。”
季顷温柔的摸了摸小盒子，叹了口气，“从周恤，到孙秘书，到卫飒，到奶奶你，我生命中，所有和周恤有关的人都消失了。现在我也该放下了。”
说着话，季顷走到了窗前，看着阳台上自己曾经种下的花。
那颗多肉，是他刚才的时候陈小星给他买的，后来无论他在不在也一直养着，到了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
他还记得，那一次，他第二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一种自闭且抑郁的状态的，每天都不想活下去。他曾经宛如常春藤一样，特别给多肉浇了水，它死他就死。可是……多么顽强的多肉，一直活了下来。
季顷看着它慢慢的笑了，所以现在，把奶奶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希望你能带着奶奶，长长久久。想着，他慢慢从小盒子里面拿出一搓，轻轻的放进了花盆里。
楼下有人叫他，“季顷，收拾好了吗？！麻将四缺一啊啊啊！”
“来了！”季顷笑了笑，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