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回头,看向后面的银锭。
“我猜,他应该是王府的人,不过,就算不是,想必王爷王妃也不会置之不理。”
赵老三示意,让魏卢亭把银锭推过来。
楼听雨在最后,也看准机会,想要伺机而动。
就在刹那之间,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银锭突然一甩手,绳索被甩出去,砸在赵老三的脸上。
赵老三吓一跳,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银锭甩出力道,这一下被砸得还挺疼。
地方狭窄,几人也不好施展,迟疑惊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再想还手,已然来不及。
银锭一把抓住赵老三的衣领,用力往前一抡。
“啪”一声,赵老三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到霍长鹤和颜如玉脚下。
赵老三被摔得头昏眼花,骨头都要散架,想爬一时都爬不起来。
赵老三抬脖子看看低头看他的霍长鹤和颜如玉:“……”
另外三个“农夫”一见也惊住,谁也没想到,被他们一下子打晕的小胖子,竟然有这种手段。
两人举刀就砍,银锭不慌不忙,三两下就压下他们的刀,一人一脚踢倒在地。
剩下一人大惊,后退一步看向魏卢亭:“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
魏卢亭拔刀,楼听雨也取出剑,把心横下,如果魏卢亭真要动手,那他也不客气。
楼听雨握着剑柄,掌心渗出薄汗,头脑紧绷,此时除了盯着魏卢亭,其它的都暂时抛到脑后。
最后一个农夫喝斥一声,魏卢亭提刀跟上去。
二人都奔向银锭。
楼听雨咬紧后槽牙,把剑往前一刺。
“哧!”
“哧!”
连续两声。
一是刀穿过胸腹。
一是剑入肌骨。
最后一个“农夫”,刀还没有挨着银锭,银锭还未出手,他已经被身后的魏卢亭穿个对穿。
他低头看看身前滴血的刀尖,难以置信,想回身看看身后的魏卢亭,身子一歪,倒下。
所有人都一怔,包括颜如玉。
魏卢亭也低头,脸上露出笑意。
血腥气在狭窄的空间迅速弥漫,填满。
刺激得楼听雨发懵的头脑又恢复理智,他嘴唇微张,松开紧咬的牙关,手也颤拦着,松开剑柄。
下意识伸手,揽住倒下去的魏卢亭。
魏卢亭笑容加深,眼神中满是暖意,并不遗憾。
“卢亭……”楼听雨张张嘴,却除了他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卢亭摇摇头:“你听我说。”
“听雨,抱歉,我是个懦夫,”魏卢亭叹口气,眉头微皱,“我被墨先生抓住,熬刑不过,答应他帮忙抓你。”
“我知道,不能害你,但我实在受不住,死倒是不怕,怕的是受尽折磨,又死不了。”
魏卢亭扯出个笑,语气满是愧疚:“实在抱歉。”
“我在幽城有些日子,观察了些时候,也打听到一些事,王爷王妃,都是好人,你在王府,我却没有打听到你的半点消息,可见,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
“但我时日无多,墨先生喂我吃了毒药,也提前派了人,暗中盯着我。”
“我必须尽快见到你,但我不能把你拖到危险中,为表歉意,我还要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楼听雨泪流满面,抓住他的手:“别说了。”
“听雨,”魏卢亭嘴角渗出血,“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没有明说,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不会同意。”
“我顺从你的意思,跟你逃走,趁你睡着,出去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引他们前来……”
魏卢亭声音渐弱:“你问我,和你共种留痕丝,后不后悔。”
“我,不后悔。”
魏卢亭笑起来:“我呀,不怕死,但自杀又做不到,所以,就只能想这个法子,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卢亭……”楼听雨抱紧他,“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没什么对不起,”魏卢亭看着夜空,“我把家主给的玉佩,埋在大槐树底下了,你帮我保管吧。”
“如果你不想回,那就让它留在这里。”
魏卢亭缓缓合上眼睛,低语似呢喃:“我也该……好好歇歇了。你也好好走你自己的路……”
魏卢亭死了。
楼听雨抱着他的尸首,低声痛哭,哭声在胡同里,和风搅在一起,呜咽低沉。
颜如玉心头泛酸,别过脸去。
霍长鹤轻握她的手,无声安慰。
谁也没想到,以为是敌人,寻上门来的魏卢亭,从一开始,就存了死志。
他说他是个儒夫,其实并不是。
英雄不是只有决然赴死一种方式。
赵老三以及两个农夫被带回去,死了的那个交给银锭处理,至于魏卢亭,霍长鹤吩咐厚葬,由楼听雨操办。
回到王府,赵老三被带上来,颜如玉目光沉沉盯着他,没有说话。
就这么干看,看得赵老三心里发毛,后背冒凉气。
约摸半刻钟,宋平带着几个人回来。
抬着个木箱子。
赵老三一见这个箱子,身子就软了半截,心头的那点侥幸,还有想好的为自己开脱的说辞,都荡然无存。
箱子打开,里面是些财物和账本,还有几封密信。
赵老三这种,还够不上与墨先生联系,和他通书信,下命令的人,是申城的内鬼。
东西都搜出来,推脱是推脱不了,赵老三也算识时务。
“王妃,想知道什么,小人愿意招。”
“只求,王妃能饶小人一命。”
赵老三抹着眼泪:“小人也是没办法,原本就是个小杂货铺的小商人,平稳度日,忽然有一天夜里,有人找上来,让小人干这些……”
“小人若是不允,全家怕是难以活合,实在是别无选择。”
颜如玉问:“是什么人威胁你?”
赵老三思索一下:“小人不知……真的不知,他捂得严实,实在看不清楚。”
颜如玉扫他一眼,没理会,随意拆开一封信,日期是半年前的,内容也没什么要紧,无非就是盯着王府,看王爷动向之类。
就和刘诚知之前说过的相差无几。
以观察,蛰伏为主。
只是这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