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的话,和他的嘴脸,通过小洞,张七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他被推出来顶包。
张七看得心头火起,想再往下看看,被宋平一把拖走,砖洞也堵上。
这边颜如玉继续问:“周山的事,你不知道,奸杀的事,与你无关,这么说,你是清白无辜的?”
白公子笑笑:“王妃,草民是开赌坊的,赌坊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有些赌徒输急了眼,就耍赖不还钱,难免会有摩擦,否则也不会找张七那种人。”
“要说小打小闹,这我认,要说大罪,草民是真不敢啊。”
颜如玉嘴角微翘:“是墨先生告诉你,让你这么说的?”
白公子一怔。
颜如玉盯住他:“他就没告诉你,遇见本王妃要说老实话?”
白公子喉咙一滚:“什……什么墨先生,我不知道。”
霍长鹤声音冷厉:“不知道就算了。”
“杀他,还要什么证据,”霍长鹤摆手,“拖到城外乱坟岗,就地砍了。”
“是。”
侍卫们不容分说,过来就抓起白公子往外拖。
他一见是来真的,不由得慌了。
挣扎着不肯走,但哪里架得住侍卫拖,再挣扎也是没用。
半拉身子都被拖出院子,仍旧没有叫停下的迹象,白公子浑身冒出汗。
“说,我说。”
说了霍长鹤也不理,不叫停。
侍卫依旧不停,速度都没有减慢。
白公子声音拔高:“我说,我说,王爷,王妃!”
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忍不住一笑。
“我说!是,我认识墨先生,我们来幽城,就是墨先生吩咐的。”
另一边院子里的刘诚知听得清楚,一听这狼嚎一般的嗓音,就知道白公子是没挺住。
他闭闭眼睛,知道大势已去。
其实颜如玉和霍长鹤真正要审的人也不是他。
而是刘诚知。
院门开,刘诚知看向颜如玉,心里万分不解——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本事,竟然抓住他们这么多人,只要露出端倪的,都亡在她手中。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不等颜如玉问,刘诚知开口:“王妃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会说的。”
“聪明,”颜如玉点头,“那就从山说起。”
刘诚知一怔,还以为颜如玉要问的是赌坊,是白公子,是远威镖局,公羊华,甚至是奸杀,双花。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山”。
刘诚知微抿唇,思索片刻,沉声道:“我还以为,王妃要问我双花。”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你和白公子,就是采花贼。”
霍长鹤声音若冰珠:“你们作案不只这一次,只是原先不在城里,幽城周围的村庄,而且没有特殊的规律,人群也不单一,所以,被揭露的不多。”
“以至于让你们逃脱这么久。”
“你们这些畜牲,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还沾沾自喜,叫什么双花,无耻!”
这是霍长鹤派出的暗卫,带回来的关于白公子的调查结果。
刘诚知垂眸道:“至于山,我只知道他是幽城军中的人,不知道他具体是谁。”
“前几日,我收到他的信,让我把最近赌坊的账目银票交给他。”
颜如玉心说,就说赌坊的账和钱那么少,应该是已经交出上去。
果然如此。
“是一直交给他,还是只有这一次?”颜如玉问。
“一直都是,他职位比我高,我们来幽城的时候,主子就吩咐了,要听山的。”
霍长鹤问:“你们从哪来?”
“我们祖上也是汉人,只不过父辈到关外,我们出生在关外,长大回到关内,在申城生活很长时间。”
“这次来幽城,是从申城来。”
霍长鹤心中一直有个隐忧,申城,一定暗藏汹涌,除了墨先生,还有个内鬼,一直在蛰伏。
这些人来自申城,只怕都与此人有关。
“你们的主子,是墨先生还是……”
“不是,我们的人微言轻,哪配做墨先生的手下,我们的主子才有资格与他见面。”
“你们的主子是,是谁?”霍长鹤表面平静,实则有些紧张。
想知道答案,又怕是自己曾经熟悉的名字。
他在那里生活太久,那么多手下都在。
无论是谁,都会让他痛心。
刘诚知摇头:“不知。”
“我真的不知,我们也没见过几次,见面时,他也是全副武装,看不见真容。”
霍长鹤心一沉。
颜如玉察觉他的情绪,把话接过去:“你们此次来幽城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是在王爷王妃入城之前就来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就是暗中蛰伏,观察王府。”
“看王爷的行踪,日常习惯,生活作息,等等,过段时间,就上报一次。”
刘诚知抬头看霍长鹤一眼。
明显有未尽的话。
“说!”霍长鹤喝道。
“那时候,沈怀信还在,主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先观察,再暗中想办法,激化您和沈怀信的矛盾。”
原因是什么,很简单,刘诚不说,霍长鹤也猜得到。
他与沈怀信斗得越狠,就与军中的关系越僵,越不可能掌控护城军。
他手里无兵,即便有王爷的头衔,也只是个空名。
再者,他和沈怀信,且不论沈怀信名声品行如何,总归算是虎。
两虎相争,有人隔岸观火。
后果就很可怕。
背后之人对形势之清楚,用心之毒,让霍长鹤心惊。
此人,不可不除。
颜如玉问:“你把东西交给山,就没有与他见面吗?”
“没有,每次都是放到他指定的地点,他会派人来取,而且每次指定的地点都不尽相同。”
“这一次,指定的地方是哪里?”
刘诚知目光微闪,一时没有说话。
颜如玉看他神色,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是此次发生奸杀案的地方?”
刘诚知眼中闪过讶然。
这个女人……也太聪明了。
颜如玉恍然大悟。
难怪,余小冉以为,是为了他,才把余家大嫂引到那个破院子,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把白公子当成是他,后来才看清楚不是。
其实哪里是认错,而是一开始,他根本就在。
他把要交接的东西放在那里,随后才发生惨剧,他也从容离开。
那里破旧,长久无人,若被人发现不明脚印和痕迹,难保不会惹人怀疑。
但在那里发生奸杀就不同了,乱嘈嘈的,多出点痕迹,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既藏了东西,利用那些掩盖他的痕迹,又把白公子推出来,试探城中风向。
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