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推开大山扶在她膝盖上的手。
“一家人?让我看在你们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可你们想害死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
“你们兄弟俩对我见死不救的时候,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疼你,给你缝制衣裳,送你干粮,若我知道有朝一日,你看着我死,你父母要害我死,我绝不会疼你!”
刘氏冷笑:“你只说你母亲犯错,你父亲就是无辜的吗?大山,别想着把你父亲择干净,推你母亲一个妇人出来顶罪。”
大山脸色微变:“婶母,你……”
刘氏面向颜如玉,忍住泪,叩首道:“王妃,此事绝非大山所说的那么简单,也非赵氏一人所为,他们一家,全都有份,哪一个也不无辜!”
大山眉头一皱,眼中露出恨意。
颜如玉看得真切,缓声道:“这是自然。”
“不过,本王妃看你们一家是不想说实话,既然如此,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让他们好好醒醒脑子。”
“其它人,今日辛苦了,本王妃会有谢礼,”颜如玉目光掠过众人,“先请大家到府门前等候,稍后会有礼物奉上。”
众人又惊又喜,能进王府见到王妃,还吃了点心喝了茶水,本就是够吹嘘一辈子的事,现在竟然还有礼物,王妃待他们如此客气。
众人再三道谢,侍卫带着他们到府门口,颜如玉去方丈那里,拿了些果子蔬菜,还有些肥鸡鸭,每人都满满一小筐,外加五两银子。
方丈一边装按照灯,一边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事态渐明,但具体来龙去脉还要再详查,重要的是大小山的身份,到底是为何而来。”
颜如玉压低声音:“据宋平观察,他们很想进王府。”
方丈恍然大悟:“所以你没有继续审,也没把他们送去官府,而是把他们押在府里,就是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不过,就是这个意思,”颜如玉声音渐冷,“但愿他们可别辜负我的期待,干出点动静来。”
方丈从梯子上下来,鬼鬼祟祟地说:“要不,我替你干点什么?”
颜如玉看着他的一脸笑:“可以,不过要等晚上。”
“行,”方丈兴奋搓手,“好久没有施展过才能了。”
……
大小山被关的地方,和他们父母被关的地方是相邻两个院子。
只有一墙之隔。
他们父母所在的院子又和灵堂所在的院子一墙之隔。
因他们也没什么武力,就是普通人,又挨了板子身上有伤,所以也没有捆绑之类,只在院门口派了人看守。
大小山倒是被捆住手脚,扔在院中。
小山低声道:“哥,事情有些严重,这下怎么办?”
大山沉着脸:“先别急,看看再说。”
“怎么能不急呢?要是真让我们顶罪怎么办?”
大山沉默一会儿:“从来没有顶罪一说,要是有,那些犯了法死囚,他们的父母早替了。”
小山想想:“也对,不过,那王妃说我们是同谋,包庇,这样的罪责也不轻,我们……”
大山目光一冷:“她说是就是了?没有证据,到时候我们就不承认。”
小山觉得并不乐观:“可那个王妃……我觉得,好像挺那什么的,她需要证据吗?”
“她要想弄死我们,都不用去官府,也不用什么证据。”
大山一噎:“先看看,容后再说,我们为什么想进王府,你别忘了最重要的事,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小山见他说得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颜如玉离开方丈的院子,来到灵堂院中。
按照她方才说的,宋平已经吩咐过这边,现在能弄出的动静,就是把火盆,香,都烧得旺一些。
大夫人的哭声也大了些。
这么一闹,院墙这边的赵氏和李二郎,也就能听见了。
本来夫妻二人心慌心焦,不知将要面临什么,在院子里叹息难过。
尤其赵氏,她又岂会看不出,大山没有想替她顶罪,相反,是想让一力承担,让她死。
正难过之际,忽然听到那边有动静,不禁爬到墙边,听那边的动静。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焚香的味道,以及纸钱烧起的灰和味儿,让他们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猜出之后,不禁大惊失色。
“镇南王竟然死了?”
“还在此处秘不发丧?”
“天,这……”
李二郎当机立断:“你在这儿听着,我去告诉儿子。”
大小山正靠着树休息,突然听到有人敲墙。
他们离得并不远,对视一眼,大山让小山留在原处,他挪到墙边。
“谁?”
那边立即传来他爹李二郎的声音。
“大山,我是爹,我和你娘发现一件事,大事!”
……
案子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是曹刺史没有料到的。
听完崔冲所说,不禁感叹世事难料。
“原以为是刘氏杀夫,没想到她也是受害人,险些丧命。”
“两个仁义的侄儿,竟然成了帮凶。”
“大人,现如今,要是查明李三郎究竟是被谁所杀。”
“属下以为,应该和那个发出吵架声,误导别人的女子有关。”
曹刺史点头:“不错,有理。”
“那位钟伯是唯一听见过的人,可惜,没有听清,也没有看到人,属实有些难办。”
崔冲上前,低声道:“大人,属下觉得,那赵氏的身量,也相差无几,她既然敢绑了刘氏扣押,也就有可能,故布疑阵,误导我们。”
曹刺史摸着胡子:“去查,看赵氏家里,有没有其它的证据。”
“是。”
“另外,把凶器拿来,本官要再看一遍。”
崔冲领命而去,曹刺史提笔,把所听的都记录下,梳理案情。
崔冲说得对,关键是找出凶手,而赵氏,有很大嫌疑。
诓骗刘氏离家,半路劫持,关押在菜窖,如果赵氏与李三郎之死无关,那她只拿住刘氏有什么用?
真如她所说,就是为了吓唬李三郎,让他拿赎金,用地作抵押?
听上去合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