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8章 真假有几分
两个人又跑去了状元楼，休屠渤泥最近特别迷恋状元楼，这地方都快变成他的食堂了，每天最少吃两顿，至于礼部酒楼那边，虽然饭菜都很不错，想吃什么有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如状元楼好吃。
状元楼这边也是习惯了这位，每天都来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这次和路朝歌一起来，倒是让掌柜有些惊讶，路朝歌来状元楼的次数多了去了，可这却是第一次和休屠渤泥来。
“老样子老样子。”显然休屠与掌柜已经混熟了，见到掌柜就让他赶紧上菜。
掌柜的看向了路朝歌，路朝歌点了点头，他吃什么无所谓，对吃的他并不挑剔。
“那好酒给我多来点。”休屠渤泥说道。
两个人上了楼上的雅间，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可没管路朝歌。
“你在忠州道那边也开个这样的酒楼吧！”休屠渤泥说道：“这回去之后吃不到这味道，我还挺想念的。”
“不用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吃到了。”路朝歌说道：“我媳妇已经准备往忠州道发展了，家里事我基本上不操心，都是她在处理，忠州道那边人口不少，而且其实休屠部的百姓都挺有钱的，你可能都没发现，他们手里的那些皮子什么的，其实都很好卖。”
“他们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休屠渤泥说道：“只不过以前我是不想让他们过的太好，吃得太饱就给我找麻烦，这一天天的找麻烦，谁受得了。”
“你倒是能看的明白。”路朝歌笑着说道。
“那你们为啥还让百姓过的那么好？”休屠渤泥说道：“百姓不是刚刚温饱才是最好的吗？”
“中原百姓和草原人有个最大的区别。”路朝歌说道：“中原的百姓，只要吃饱喝足就什么都不想，可是草原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侵略性太强了。”
“你的意思是中原人没有侵略性？”休屠渤泥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你说的是没有侵略性？”
“确实没有啊！”路朝歌说道：“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主动去打过别人，都是别人惹了我们之后，我们才不得已进行的反击，我们的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
“路朝歌，是不是对于你来说，不要脸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休屠渤泥说道：“你们中原人要是没有侵略性，你们能有这么辽阔的疆域？你们把最好的地方全都占据了，我们草原人才只能在草原上过游牧生活，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从出现就喜欢这样的生活啊？”
“难道不是吗？”路朝歌挠了挠头，对于中原人的侵略性，路朝歌是绝对不会说的，什么侵略不侵略的，那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已作出的举动。
“游牧民族不就是骑着马到处走，哪有丰美的水草就往哪里去吗？”路朝歌继续说道：“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更喜欢定居在一个地方，我们有种说法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是特别迷恋自己的家乡的意思。”
“行，你说的都对。”休屠渤泥都无语了，现在他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怕路朝歌了，就这不要脸的劲，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谁能不怕这样的人。
很快，饭菜被送了上来，两个人连吃带喝的倒是挺痛快，路朝歌那千杯不醉的属性，让他怎么喝酒都无所谓，可休屠渤泥就不行了，他确实是挺能喝的，但是离架不住路朝歌这这么喝都喝不醉的主啊！
“路朝歌，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休屠渤泥略带醉意：“我堂堂草原单于，低声下气的跑来内附，你们还不相信我，还一次次的试探我，你们要是不想让我们内附，你就直说，我带着人就和你们拼了，拼到最后我知道打不过，但是你肯定捞不着好。”
“可我是真不想打仗。”休屠渤泥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入侵大明北疆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想，但是我又不能不做，你以为单于那么好当的？你以为手底下那么多万户，都是省油的灯啊？”
“他们要吃要喝要打仗。”休屠渤泥说道：“我能怎么办？满足不了他们就作妖，那我就只能打了，当然了，其实我有时候也想打一打，这个不可否认。”
“你作为休屠部的单于，手里的兵力应该是最多的。”路朝歌说道：“你压制不住这些人？”
“我要是有绝对的把握那还说什么了？”休屠渤泥说道：“我手底下十九个万户，你以为这十九个万户都听我摆楞？有野心的大有人在，我能压制他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打起来我就死定了，战场上的事谁能说一定能赢？”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休屠渤泥继续说道：“我要是有你麾下那么多精锐，我还用过的这么憋屈？”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路朝歌笑着说道。
“路朝歌，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休屠渤泥说道：“也羡慕你大哥，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到彼此之间这么信任的，百万大军说交给你就交给你了，真的，想想都让人羡慕，你就没想过当皇帝？”
“没想过。”路朝歌说道：“那玩意有啥好的，死累死累的，一天到晚想干点啥都不行。”
“你要是我兄弟就好了。”休屠渤泥说道：“我就把那十九个万户全他娘的给砍了，然后你帮我带兵，我就在家享受，那多好啊！”
“别说那有的没的。”路朝歌说道：“那你这内附了，你手底下那十九个万户不造你的反啊？”
“他们不敢。”休屠渤泥说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北疆边军有啊！有北疆边军在那震着，他们谁敢动？再说了，人多了肯定有利益冲突，草原八部都这德行，跟个何况是十九个万户呢！谁当老大谁当老二的，人心齐不了，我也是有绝对心腹在里面的，他们就只能乖乖的接受改编，然后当个普通人就好了，我回去之后，就让他们回家养老去。”
“这次不用怕了。”路朝歌笑着说道。
“我怕个屁。”休屠渤泥说道：“以前，我那是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不是了，我现在身后有百万大军给我撑腰，我要是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那我才是有病呢！”
“路朝歌，今天咱借着这点酒，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休屠渤泥说道：“你回去帮我和陛下说说，这个单于我不当了，道府什么的我更不当了，就让我好好的在长安城，那些什么狗屁的女人我也不要了，我就在长安城陪着我媳妇，当初内附我确实是无奈之举，但是到了长安城之后，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他娘的单于不单于的，一天到晚担惊受怕，我不担心我手底下的那些万户，我最担心的其实就是你，你这人太疯了，疯子最愿意干什么？干死每一个你看不过眼的人，我们草原人在你眼里都他娘的不算人，除了中原人，你把谁当人看了？”
“确实。”路朝歌叹了口气，给休屠渤泥倒了一杯酒：“我这人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不是我们自己人那就是敌人，我这人也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对待敌人我也从来不会有那份仁慈之心。”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休屠渤泥说道：“我来长安之前，特意去看了那几个京观，只能说我不想我成为京观中的某个人，我也不想我部落的百姓成为里面的某个人，你这种人太狠了，尤其是对外人，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内附是唯一的办法。”
“这办法不是你想出来的吧！”路朝歌笑了笑。
“对，我媳妇想出来的。”休屠渤泥说道：“路朝歌，有个好媳妇真的是特别特别好，至少他不会给我添麻烦，还会给我出主意。”
“你媳妇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路朝歌笑着问道。
“人家说的有道理啊！”休屠渤泥说道：“你要是不听那不是傻子吗？我媳妇那可是我废了好大力气抢回来的，为了她我可是和头曼部的老单于干了一仗呢！”
“你还有这光辉历史呢！”路朝歌笑着说道。
“我的光辉历史多了去了。”休屠渤泥说道：“路朝歌，说实在的，你回去跟陛下帮我说说，我不回那边了，就在长安城，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也能更安心一些，我也能好好的享受我的生活，大家一举两得，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朝歌说道：“忠州道那边你还是要回去的，那边还需要你，过了稳定期之后再说这件事吧！”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陛下是不是一直就没相信过我？”休屠渤泥问道。
“没有。”路朝歌也不藏着掖着：“你让我相信一个带着目的内附的人，你觉得短时间之内我能信吗？”
“那人做什么不是有目的的？”休屠渤泥说道：“吃饭是因为饿了，喝水是因为渴了，那不都是目的吗？我内附要是没目的，你信吗？”
“额……”这一下轮到路朝歌愣住了。
“路朝歌，这个世上所有人做的所有事都是有目的的。”休屠渤泥说道：“你支持你大哥登基称帝，是因为他们给了你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你要报答他们，我内附是因为我不想再打仗了，我不想过那种逐草而居的日子了，我是有目的，可是我没想给你们找麻烦，也没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喝多了。”路朝歌说道。
“我不喝多我能和你说这些吗？”休屠渤泥说道：“路朝歌，我这也是借着酒壮胆，要不然你以为我敢说，我怕我说了之后你直接领兵推了休屠部，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祖上一代一代传下了的基业，我虽然内附了，但是我也不希望我祖上的基业就这么没了，还是以一种亡族灭种的方式，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而且我知道，你路朝歌对草原的态度一直都是……大明的练兵场。”休屠渤泥继续说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在长安城也有自己的人，更何况你不止一次说过这话吧！”
“说过。”路朝歌说道。
“对啊！”休屠渤泥说道：“你就说你这人多恐怖，草原好歹也是一个强大的完整的政权，就变成你的练兵场了，你说这话的时候，你就没考虑一下我们草原人的感受吗？”
“这好像轮不到我考虑。”路朝歌说道。
“确实轮不到你考虑。”休屠渤泥说道：“所以，既然打不过，那就认怂呗！而且当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若是我选择内附，让你知道了我和姓王的有勾结，你觉得就依你这暴脾气，你能放过我吗？能放过休屠部吗？”
“不能。”路朝歌说道。
“就是啊！”休屠渤泥说道：“我媳妇这才给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我确实不是真的想内附，可是内附之后我看了看，估计自己是扛不住大明给我来一下狠的，我就放弃了。”
“你可以联合草原其他部落啊！”路朝歌说道。
“拉倒吧！”休屠渤泥说道：“两次北疆之战，我都看出来了，一帮人都是各怀鬼胎，帮我？到时候他们就想着怎么瓜分我了，还帮我。”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休屠渤泥说道：“路朝歌，草原人要是能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团结，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霍尔那瑟也是个蠢货，明知道和你们哥俩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他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你们哥俩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就他那个脑子，在多给他二两，也不是你们哥俩的对手，还要改变草原，草原要是能改变，早就改变了，想要改变就只有内附这一条路可以走。”
“路朝歌，没见到你们哥俩之前，我以为你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休屠渤泥继续说道：“可是见了你大哥之后，我才知道，你其实不如你大哥聪明，你大哥才是那个真正的掌控了全局的人，除了你他掌控着每一个人。”
“为什么不包括我？”路朝歌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问你大哥去。”休屠渤泥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掌控你。这辈子就没见过你们两个这样的，要不是知道你们两个都成亲了，我都得以为你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龌龊。”路朝歌笑骂道。
“路朝歌，我真的好羡慕你。”休屠渤泥说道：“我以前也有哥哥，也有弟弟，只不过都死了，我杀的，草原弱肉强食，想当这个单于，他们就必须死，你说可笑不可笑。”
路朝歌已经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休屠渤泥，他在在思考，这老小子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当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走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不会再单纯的去相信一个人说的话，哪怕是醉话也不会轻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