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六十一章 mU超体大事件（四）
华盛顿。总统办公室。3:00pm。
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极地风暴一样冰蓝色的眼睛和男人英俊的面庞。他微微抿起嘴唇，肃穆得仿佛一座雕像。垂下的眼帘遮掩住复杂的眼神，整个人散发着冷肃的气质。慈悲和蔼的人间之神展露出另一种无知无觉又冷酷无情的神性，比起新约的耶稣，更像是旧约里冷漠的上帝。
主宇宙蝙蝠侠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对于不义超人了解不多，但此时此刻，对方与他认识的那个超人气质相差之大，仍然让他感觉到惊异。
来这里的路上，他就已经了解过：在不义联盟所在的宇宙经历过布莱尼亚克入侵后，不义超人一改之前武力统治地球的策略，而是以合法手段成为了联邦的最高统治者，三权归一的速度比阿卡姆蝙蝠侠还要快得多。
与他的所作所为相比，阿卡姆蝙蝠侠也变成了温和的改良派。仅仅一天时间，这片广袤大陆上就再也没有什么民主制度了：国会直接被解散，军队哗变被暴力镇压，民众抗议毫无作用。从此以后，星条旗上只有一颗星星，那就是伟大的总统肯特阁下。
也没有人会想到，《肯特法案》颁布的那一天，克拉克·肯特成了千万人口中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总统。实际上，他也做到了。
主宇宙蝙蝠侠在看到法案里那一条比一条苛刻的针对富人的税收政策的时候就知道，超人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超人”。感谢拉奥，给了他一具永远不会死于刺杀之下的钢铁之躯，他用这具躯体挡住了无数射向穷人的枪林弹雨。伟大实至名归。
因此，主宇宙蝙蝠侠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暴力统治的过程中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从云端跌落，又有多少人从泥潭中站起。
他也知道这位超人和他组建的不义联盟曾为地球带来多少灾难：有多少无辜者死在他的手上，又有多少邪恶之人因他的暴政得以逃脱。
可不论如何，他解放了无数美洲大陆甚至是全世界被困在贫穷中的人们，消灭了困缚住这世界上90%人类的原罪——剥削。
只此一点，就让主宇宙蝙蝠侠没有办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与他对话，而是只能在金字塔的底部拾阶而上，看到圣人分列两侧，而他站在中央。
“你好，总统阁下。”主宇宙蝙蝠侠垂下眼帘说，“冒昧来访，敬请见谅。”
“没关系。”主宇宙蝙蝠侠听到他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来吧，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主宇宙蝙蝠侠的内心警铃大作。在来这里之前，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不受欢迎、被恶语相向，甚至是直接被驱逐；当然也有可能受到虚伪的礼遇，但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成果，但绝不包含面对一个这样彬彬有礼的超人。
主宇宙蝙蝠侠抬眼，在对上那双浅得不能再浅的蓝色眼睛的时候，他一瞬间怔愣住了，他完全不像是克拉克·肯特。
每一个蝙蝠侠都曾有过片刻遐思：如果氪星没有毁灭，如果超人的飞船没有来到地球，他们没有在这颗蔚蓝的星球上相遇，而却在他来到宇宙深处的某天，在无数星体之间惊鸿一瞥，主宇宙蝙蝠侠相信，他看到的就会是这样一双眼睛，像北极冰盖之下无声的洋流。
主宇宙蝙蝠侠很难想象，自己会在一个超人的身上感觉到陌生。哪怕是面对真正的卡尔·艾尔，也并不会是这样。就像是地球的风给这位宇宙遗孤另一种雕刻，或者不是风，而是苦难。
主宇宙蝙蝠侠的手微微收紧。他随着不义超人的动作走到沙发上坐下，但却没有再去看他那双眼睛，直视着反光的玻璃茶几，直到那上面也突然出现了不义超人的脸。
他们两个相对坐着，竟一时无言。主宇宙蝙蝠侠决定挑个安全的话题。
“当总统的感觉如何？”主宇宙蝙蝠侠把身体微微前倾说，“有个蝙蝠侠也当上总统了呢。他现在忙得要命。我的拜访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不会。”不义超人言简意赅地说，“我的工作不算太忙，得益于我有个好助手。我倒是对那位总统蝙蝠侠很感兴趣，他做得怎么样？”
“非常不错。不过最近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一个不明电子生命入侵多元宇宙。你们这边没有动静吗？”
“或许有点。但有什么是我不能解决的呢？”不义超人露出了一个非常浅的笑容，“解决一个电子虫子，也不会比解决其他虫子难到哪里去的。”
“他没在地球上闹出乱子？”
“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主宇宙蝙蝠侠感觉到那双眼睛正注视着他，心中的警铃又开始猛敲。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抓住，整个人被提起来了。他本能地低头向下看，感觉脊柱被浅蓝色的风暴冻住。
然后他忽然发现，不义超人并没有抓着他，他是凭空飞起来的。这不应该是超人的力量。
主宇宙蝙蝠侠不得不去看不义超人的眼睛，而在看到其中闪烁着的魔法光芒时，他忽然明白了。
主宇宙蝙蝠侠被松开了。他掉落在沙发上，用手臂支撑了一下身体，正好看到不义超人缓缓放下的手臂。他实在没忍住皱了一下眉。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视不义超人的眼睛问道：“蝙蝠侠呢？”
“他好着呢。怎么了？”
主宇宙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现在恐怕不行。”不义超人缓缓摇了摇头。
主宇宙蝙蝠侠并没有去问“什么时候可以”，因为他知道这个回答就代表着“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于是他直接问：“他在做什么？”
“他很忙，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你找他做什么？”
“有一些有关多元宇宙中的事，需要他帮忙解决。请相信，在多元宇宙灾难中，任何一个宇宙都无法独善其身。所以我们必须要立刻联系上他。”
“我不觉得他在多元宇宙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况且，你之前不是已经通过斗界系统联系过他了吗？”
主宇宙蝙蝠侠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不义超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联系过不义蝙蝠侠？任何一个蝙蝠侠都不会把自己的私人通讯往外说。
他们可能会告诉超人多元宇宙之内的情况，因为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把超人动员起来；或许也会说曾有过这么个通讯，但绝不会指名道姓具体是谁联络了他，多数超人也并不关心这个。
但不义超人的态度非常笃定，似乎就是很肯定是主宇宙蝙蝠侠联络了不义蝙蝠侠。是什么让他这么肯定呢？
“我想你是搞错了，之前联系他的那位不是我。”主宇宙蝙蝠侠决定再试探一下。
“是吗？我还以为你这么急着找过来……算了。反正他现在没空见你，我也并不关心多元宇宙之中的灾难。你请回吧。”
如果说之前只是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现在主宇宙蝙蝠侠已经能够肯定：不义蝙蝠侠应该是出事了。
他继续看向不义超人的眼睛说：“你不想理会多元宇宙中的事件，但我想你恐怕也不会愿意接受多元宇宙中蝙蝠侠的骚扰。如果不让我见到他，后续还会有很多蝙蝠侠来找他。”
“原来他这么重要？”不义超人突然微笑了一下之后说，“既然这样，我可以让你见他一面，反正与你们通讯时也没有区别。”
“他在哪儿？”
“跟我来吧。”
主宇宙蝙蝠侠跟着不义超人往门外走。他们来到了白宫的地下安全屋，穿过一扇又一扇厚实的金属大门，来到无人的最深处，但不义蝙蝠侠也并没有在这里。房间的尽头是一扇闪烁着魔法光芒的传送门。
不义超人穿过传送门，主宇宙蝙蝠侠犹豫了一下。但他随时和阿卡姆蝙蝠侠他们保持联络，如果有问题，他们会立刻赶过来；而且自己也带着悬戒，可以利用传送门离开，不义超人也没那么容易把他留下。现在还是搞清楚不义蝙蝠侠的状况比较重要。
主宇宙蝙蝠侠迈入了传送门里。他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就在他不断提高警惕的时候，他听到左侧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本能地转头去看，却在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一个巨大的、充满着荧光液体的罐子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义超人就站在一片漆黑中，他的声音像是回荡在天边：
“来跟你的好朋友打个招呼吧，布鲁斯。他好像很担心你。”不义超人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白光，看起来如此冷漠邪恶，令人心颤。
“你还是来了。”不义蝙蝠侠的声音传来，带着那种主宇宙蝙蝠侠曾在通讯中听到过的调侃语气，轻飘飘的，和不义超人的语气如出一辙。在那一瞬间，主宇宙蝙蝠侠感觉自己有点想吐。
“这有意思吗？”他听到不义超人问，“来这里就为了听我用另一张嘴说话？”
主宇宙蝙蝠侠忍住那种沿着脊背爬上来的惊悚，缓缓走近了那个巨大的罐子，看到飘在液体里的不义蝙蝠侠的头上连接着许多细线，上方有一个巨大的机器，走近时能够听到细微的嗡鸣。
“你疯了，克拉克。”主宇宙蝙蝠侠看着那台巨大的机器说，“……你杀了蝙蝠侠。”
“我可没有。”不义超人的声音又传来，“他的智慧是地球的宝藏，不该用来阻止我。我只是对他进行了合理的改造，让他有了一份更适合他的工作。一切进展得多么顺利啊。”
主宇宙蝙蝠侠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了一步说：“你会后悔的，卡尔……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