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岚问道：“是马好把他送那里去的？”
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之后马好又突然爆出马小辰的死讯，随便想想都知道是那女人的手笔。
“估计是。”
老太太说着，回头看了看，没见着戴头巾的老太太出来，她才又继续说下去。
“那天也是碰巧，天都见黑了，我出来烧水洗脚呢，刚好碰见几个穿黑衣服的人。他们敲马好家的门，但是没人在，我就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跟我说是什么陵和精神病院的人，来找马好有事，我就跟他们说马好不在。”
“结果他们就让我给马好带句话，说让她赶紧去精神病院一趟，马小辰可能快不行了。”
“我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儿，那小辰的白事才办完多久啊，咋还能冒出第二个马小辰？我就感觉这中间肯定有事。”
听老太太说完，离若岚问道：“那之后您见马好了吗？”
“没啊。”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从办完小辰的丧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还是你今儿来我们才知道她去干了保洁摔死了。”
说完，老太太短暂地沉默了半晌，低着头，语气中夹杂着凝重。
“小辰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是吧，自己家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还没理清楚，谁又有闲心去掺和人家的事呢？”
“我也曾想过去那精神病院里看看，看看小辰还在不在。不在了，就当这孩子解脱了，毕竟摊上这么个家，吃了十几年的苦，也该到头了。要是还在，我其实是想把他给接回来自己养着的，那孩子真的很懂事，一见面就叫我桂兰奶奶，还会帮我干些小活儿……”
“可是我一直不敢去啊。我就自己一个老太太，儿女都在外面打拼，就一个月收点房租够自己生活……我没钱再去养活一个孩子，所以我……”
她话没说完，声音有些哽咽。
接着抬头看向离若岚，苍老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恳求。
“丫头，你要是真去那边的话，不管小辰还在不在，你能不能给老婆子我说一声？”
“嗯。”
离若岚应了一声，“放心，如果马小辰还活着，马好的补偿金和其他赔偿都会打到他的账户里，至少是能保证他的生活。”
马好毕竟是金陵广场的保洁，在商场里出事，特调局那边应该会处理，商场应该也会有赔偿金，这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款。
“真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笑起来，嘴里一直喃喃着。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
在小院里这么一待，不知不觉天暗下来。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窗外已经黑透了。
离若岚一路上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手机页面上是地图搜索出来的“陵和精神病院”的定位。
她不想浪费时间，从小院儿出来，就打算直接奔陵和精神病院去。
手指往下划了划，下面是精神病院的页面介绍。
大概就是精神病院的生活环境，医疗技术，还有治愈病例和医院院长的个人信息。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这一次来这边，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马好在商场里的话没有一句实话。
儿子，丈夫，都只是她为达目的骗取别人信任的借口罢了。
这人很纯粹。
纯粹到只有恶。
不过离若岚心中还有些许欣慰，马好的儿子马小辰，说不定会是那张照片来源的突破口。
照片在商场里掉落并不是偶然，大概是有人交代过马好，让那张照片出现在她面前。
这人一定很熟悉她。
熟悉到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的执念，甚至知道她一定会拿着这张照片查下去……
商场，模特，马好，屠杀……这人的一盘局，甚至不惜利用了特调局对她的试炼。
只用马好这一枚棋子，波澜不惊地完成自己的目的，最后全身而退。
然而，离若岚并不在乎这些。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利用。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李维君和离竞洲。
仅此而已。
其余的，特调局也好，鬼门也罢，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车猛地刹停，离若岚没什么防备，手机差点甩出去。
她拧眉看向前面，司机回头十分随意地跟她交代了一声。
“美女，这有个美女招手，这地方偏得要命，估计也是打不着车，要不顺路带一程？”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点烟，手冲着前面的女人招了招。
完全是一副已经自己决定好，没打算等离若岚同意的意思。
出租车不经同意拼车早已司空见惯，离若岚也懒得因为这些小事去计较。
只是淡淡开口提醒了一声，“麻烦快一点吧，我有急事。”
司机没有搭理她，而是头探出窗户，冲着前面站着的女人吆喝了一声，“美女，你去哪儿啊？回市区还是去哪儿？”
面前的人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慢慢往车前走。
“嘿——”
司机吃瘪，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句，“你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走了啊！”
喊完还不忘不满地嘟囔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别是个哑巴吧？”
外面风有些凉，吹得两边树林哗哗作响，还时不时有一两声夜枭怪叫，透着几分阴冷。
其实司机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这条路已经出了市区，算是个乡道，这个点正常来说早就没有人影了，但是吧，也不排除人家是来探望亲戚，结果回去打不着车的。
主要是他拉着车上的人去陵和精神病院，从那边再回来肯定是空车，所以还不如多带一个，多挣一分是一分。
但是对面迟迟没回应，司机也烦躁了，使劲儿摁了几声喇叭，又伸出头喊，“你是不是不坐啊！不坐你招个蛋的手！”
司机还在骂，甚至伸手要开车门下去。
离若岚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微微皱眉，她担心再浪费一会儿时间，精神病院会关门。
她抬头想要提醒司机，余光却注意到了面前那个慢慢走来的女人。
当看清时，离若岚眼底瞬间冷下来，寒意凛人。
她猛然起来探身，重新拽上了司机已经打开了一小半的车门。
声音漠然，“倒车，回去。”
“啊？”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叩——叩——
一抬头，车窗上正贴着一张纸人脸。
两颊涂着腮红，五官栩栩如生，笑容满面，嘴上殷红，跟抹了血一样。
瞧见司机看它，一对眼珠子正滴溜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