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机械永生
老者还在回忆，陈凡没有去打断，安静倾听。
“成功登顶银河系，我们自然将目光，看向更加遥远的星空。”
“然而，这世上最可怕的壁障出现了。”
“恒星系与恒星系之间的距离，太过漫长，而且，非常诡异。”
“哪怕我们最优秀的战舰，要跨越这样漫长的星空，哪怕生命走到尽头，都没办法完成，而在那个时候，我们银河主宰的普遍个体，都能活到六千多个银河年……”
“星空太过浩瀚，哪怕强弱当时顶峰的银河主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可怜。”
“那是一道巨大的鸿沟，难以逾越的鸿沟。”
“比起以前任何一道文明的过滤器，都要来的强大。”
“明明看似有限的星空距离，但是，实际上，却远比我们测量的范围要大，而且要大的很多，这绝对不正常，但是，我们却毫无办法……”
“最终，我们得到结论，要想真正探索更遥远的星空，我们要么能够活的更加悠久，要么，发展出更加高深的空间科技。”
“然而，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能够轻易走通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直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
“很快，一代，两代，三代……数百代人过后。”
”让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数百代人逝去之后，我们曾经上下一致，探索更遥远星空的意志，开始动摇了……”
“而更加可怕的事情，在逐渐掀起苗头。”
“伴随着外部无限扩张的结束，内部的无限制的扩张，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族人的大量繁殖，资源分配，阶级固化，庞大的帝国逐步变得混乱，无序。”
“这个东西，按照你们的说法，叫做熵增！”
“如果没有持续新的活水供应，世界注定从有序变得无序。”
“我们开始注意到这个现象，我们也意识到了这种现象的可怕，我们试图通过各种措施来降低这种恶变的速度……”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社会科学的惯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巨大，我们无数的学者研究，超算模拟，最终只有一个结论，这种从有序变成的无序的过程，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我们的文明，一直处于急速的扩张之中，所以，扩张带来的张力，稀释了有序变成无序的过程，但一旦扩张的速度降低，减慢，甚至中止，这种有序变成无序的效应，就会迅速放大。”
“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且，这种过程无法无法逆转，无法杜绝，只能延缓。”老者说着说着，身影变得低沉。
而陈凡，也从这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零号描述的那个场景。
熵增，无法杜绝，无法逆转，只能延缓。
对于这样一个攀登到银河顶峰的文明，银河系，就好像一座囚牢一样，死死的锁住了它的一切。
而它，只能一天天的看着自己虚弱，衰老，死亡。
老者看着陈凡的表情，讪笑一声：“你应该想到了吧。”
“在发展和扩张受到抑制之后，我们的文明，就不可避免开始进入了衰弱的进程……”
“我们当然不甘心。”
“我们试图控制人口，试图引入更加健全的内部规则，试图做更多的努力……”
“我们开始圈养文明，来试图找到解决办法。”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混乱，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庞大。”
“为了避免文明陷入不可逆的混乱，银河主宰最高议会，终于决定执行清理计划。”
“而我，恰好出生在那个特殊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展现了惊人的天分，一路求学，成名，在我年仅九百岁的时候，成为了银河主宰最高科学殿堂最年轻的一员。”
“一千七百岁，我成为了最高科学殿堂的中坚力量。”
“而在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这个计划。”
“机械永生计划。”说到这里，老者幽幽一叹，“机械永生，并不是通过机械，来实现个体的永生，而是通过遍布整个银河文明的智能机械，篡改底部程序，让其获取独立意识，直接扼杀圈定范围的族人。”
“清理自身太过臃肿的肢体，留下少部分精英，延缓熵增的进程，避免因为整体混乱导致文明彻底衰亡。”
“进而实现自身文明的永存……”
陈凡听的毛骨悚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接凉到了头顶。对其他种族狠的文明，陈凡已经见到太多了，但是，这种对自身文明也这样狠辣的文明。
陈凡可以想象，这样一个计划，在一个势力范围遍布整个银河星系的文明来说，会死亡多少？
无法计数……
难以计数……
老者见状早已不怪：“惊悚吧。”
“疯狂吧。”
“或者，难以理解吧。”
“但是，这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抉择，壮士断腕，才能弃车保帅……”
“而我，也成为了计划中，其中一项研究任务的主导负责人。”老者说着，陷入了更深的回忆，“意识上传。”
陈凡心中一紧。
“这是早已进行数万年的研究。”
“等到我接手的时候，这么多年下来，海量的投入，仍然无法得到答案，距离成功依然遥遥无期，意识太过神秘，哪怕只是一线，也差距巨大。”
“但是，这里面又充满前景，假若我能够彻底完成意识上传，那么，对于我们文明来说，则是真正拯救的手段。”
“那么，就完全不需要什么机械永生，意识上传，虚拟世界拥有无穷无尽的资源，那才是真正的机械永生！”
“为了拯救整个文明，我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两千八百年后。”
“那一天，我永远都记得。”
“文明已经决定实施机械永生计划，而恰恰那个时候，意识上传的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突破点。”
“我永远记得，在最高科学殿堂准备下令实施计划前，我踏入科学殿堂，满怀信心进行制止的那一刻。”
“那一刻，我感觉我即将挽救整个文明……”
“可惜，一切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