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乾清宫大殿!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听着太子奏报朝政之事。
“由汉南参政杨荣担任北海布政使兼任按察使,张玉担任兵马指挥使,其余各级官员,由吏部统一安排,另外,司马院派出肆业军官,三百六十八人,前往北海都指挥使司,将分派到各地卫所任职!”
听着太子所奏报,朱雄英眉头一皱,问道:“谁推荐的杨荣担任北海三司主官的?”
“是吏部对各地参政一级的官员考核,汉南参政杨荣最为优异!”
朱雄英放下茶水,悠悠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当年汉南的军官和官员勾结黎利作乱,朝廷派湘王前去平乱后,王振送来了许多当地官员的罪证,其中就有杨荣吧?”
“是!”
太子连忙说道:“杨荣在汉南任官以来,多次收受当地士绅的贿赂,宴请,行以方便,汉南海上走私也有杨家人参与……”
“父皇,王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话不可全信啊,他身为监察御史,知法犯法,滥用职权,曾向汉南地方官员,士绅所要好处,不给就安插罪名,诬陷诽谤,上奏朝廷……”
朱雄英气定神闲的说道:“可也不能不信,如果杨荣是完全干净的,他为何要向王振行贿,你想过没有?”
“违反海禁,下海走私,这可不是王振检举的,而是湘王亲自查到的……”
“他当参政就敢让自己的亲戚走私海运,那让他去当北海布政使兼任按察使,他会不会让他的亲戚走私茶马……杨家本来就是江南的豪门望族,弄点茶叶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你考虑事情,从来都是想的简单,布政使兼任按察使,这可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关乎一地民生和刑律,朝廷正二品大员,吏部怎么说,你就怎么办,从来不会多想想,查一下官员的底子,你自己长脑子是干啥的……”
太子被骂的莫名其妙,说道:“父皇,汉南那地方,您是知道的,内有黄中,刘本等人把持地方军队,政务,外有黎利作乱,大多官员随波逐流,朝廷当宽容大量,从轻处理,毕竟有些人不想这样做,没办法啊!”
“朕还不够宽容吗?”
朱雄英瞪着眼,反问道:“事后朕赶尽杀绝了吗?”
太子直言道:“父皇,您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您明知道王振不是什么好官,还是放任他在汉南胡作非为,不就是为了整那些官员吗!”
朱雄英怒拍桌子:“放肆!朕任用王振,是为了揪出那些贪赃枉法之徒,以儆效尤。你身为太子,竟不明白朕的苦心,朕不用王振用谁,用个谁都不愿意得罪的老好人过去,你这个太子就是这样想的!”
太子被吓得一哆嗦,却仍梗着脖子道:“儿臣只是觉得,用人当看其长处,杨荣虽有过错,但能力出众,若能改过自新,未尝不能为朝廷效力。”
朱雄英厉声道:“放你个狗屁,这是朝廷,不是寺庙,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太祖皇帝是怎么教的你,有没有告诉你,前元是怎么丢的天下!”
太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回答朕!”
朱雄英拍着桌子起身质问。
“前元以宽而失天下!”
朱雄英指着太子,怒道:“你都多大了,这些事还用的着朕告诉你啊,你不是三岁五岁吃奶的孩子了,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官员有前科,你还敢重用,他们或许有苦衷,但这不是能原谅他们的理由……”
“朕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凡事要以民为本,你屁股到底对着哪边的,啊!”
“太子啊太子,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啊!”
“你这样的想法,朕怎么把江山社稷放心交到你手上,你对得起太祖皇帝苦心培养你十几年吗?”
太子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不敢顶嘴,其实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始终认为王振诬陷了许多官员,杨荣就是其中之一,毕竟杨荣这些年在汉南的政绩不错,有治理新地的经验。
“贪了就是贪了,拿了就是拿了,他们多吃一口,百姓就要饿一顿,朕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些话,把你的仁善用在百姓身上!”
朱雄英毫不留情的说道:“以后你要再提拔重用哪个有前科的官员,朕真要考虑你是不是真能担得起太子储君的重任了!”
“老大,朕没有吓唬你,也没有再给你说笑,你也别给朕闹什么脾气,你回去好好掂量掂量吧!”
听到此话,太子心中瞬间一沉,连忙行礼道:“儿臣识人不明,儿臣知错!”
朱雄英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看着太子,有些话想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父子有些不欢而散,太子回了东宫,坐在春和宫大殿,有些闷闷不乐。
太子妃走了过来,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苦着脸说道:“用错了一人,父皇把我好一顿骂,哎……”
“我做的也够多了,特别是这几年,朝廷大小事都是我在处理,熬到深夜,都是常事,我也累啊,可父皇还是不满意,我也不知道我做成什么样,才符合他心中的太子……”
太子妃安慰道:“殿下,不是你做的不够好,而是父皇的光辉太过耀眼,你想想……父皇这些年的丰功伟业,纵观历朝历代,哪位圣主贤君可比肩,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难有人做到父皇这样的皇帝!”
“最为重要的是父皇还不是开国皇帝,这就更为难得了!”
“殿下,在父皇如此光辉下,你有压力也实属正常!”
太子无奈的说道:“父亲是圣主的太子,哪个压力都大,或许我以后只能当个汉明帝那样的皇帝了!”
汉明帝不是平庸,相反,他也是一位出色优秀的皇帝,只不过他父亲光武帝光芒太盛,耀阳之下所有星辉都将黯淡无光。
这些年,太子其实干的不错,只不过,他爹永兴皇帝太强了,显得他有些弱。
而朱雄英对太子又严苛,不能让他犯任何政务上的错误。
“殿下,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对咱们一家人也好,心里可别怨恨父皇啊!”
“那不能,我也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
太子有些落寞,感慨道:“可我始终做不到父皇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