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的蔓蔓当然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她正被兴致高涨的欢喜拉着进露茗堂挑挑拣拣。
不过这一次欢喜没有再说这个好漂亮，那个也不错，而是一进店中就大着嗓门儿喊来老板，让他把店里最贵最好的胭脂水粉拿出来给..蔓蔓挑。
蔓蔓哪里还有钱挑这些？
自是百般推脱婉拒说自己不喜欢这些，让欢喜和她一起走。
“哎呀小姐。”欢喜一把将蔓蔓拉过来摁坐下，“来都来了，就先试试嘛，说不定试过之后你就发现这些东西很好用呢。”
再好用也没钱买啊。
蔓蔓挣扎着要起身，欢喜已经拿过老板送过来的最贵最好的胭脂水粉往她的脸上招呼...
等到她好不容易从欢喜的魔爪下挣脱出来，露茗堂的老板已经飘到了她们面前，盯着蔓蔓语气幽幽摊掌：“一共一百两，付账。”
一百两？
蔓蔓瞪大眼，她不过就是用了指甲盖这么大一点，就要她一百两？
这店家也太黑心肝了吧。
“我们这里禁止试用。”
一旦试用就要付账把这些试用过的东西全买下来。
这是江州城喜欢来逛露茗堂的人都知道的规矩，就算没有来逛过，总该多少也听别人说过，所以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过来阻止。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来不及。
那个小姑娘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老板眼珠微转，视线扫过一旁的欢喜以及她手里紧紧抱着的首饰盒子，上面还有店铺徽记..
他在这露茗堂卖胭脂水粉好多年了，是真阔绰还是假有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以往见的打肿脸充胖子的多是男人，这次竟然碰上的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千金小姐对着一个丫头...果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没钱结账的话，拿东西来抵也是可以的。”老板对着蔓蔓和蔼一笑。
蔓蔓脸颊通红，呐呐说着自己没钱，这些东西可不可以不要，在老板没答话之前，她又急急改口说她会付账的，让老板不要担心。
“就是，我们家小姐可是姜家大小姐，会缺你这点银子？”听得蔓蔓如此说道，欢喜也挺直了腰板，一扫先前的底气不足，“喏你看，这些可都是我们小姐买给我这个丫头的，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比你这几盒胭脂水粉贵。”
“是是。”老板弯腰赔礼道歉又一笑，“原来是姜家大小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请随意看随便试。”
他说罢就负手踱步走开了。
这让蔓蔓更加手足无措。
她揪着衣摆咬着下唇望向欢喜：“欢喜，我们..我..你刚才怎么就自报家门了呢？”
“小姐本就是姜家大小姐啊。”欢喜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道，“小姐可是老爷当初亲自带着人找回来的，在姜家列祖列宗面前磕过头的。就算夫人不喜小姐，二小姐也处处与小姐作对，但小姐就是小姐，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啊。除非——”
她收了话音停顿下来。
“除非什么？”蔓蔓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除非老爷亲口对外宣称小姐不再是姜家小姐...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啦。”她笑着摆摆手，“老爷连夫人给小姐挑的未婚夫婿都这般上心，定是不会把小姐赶出姜家的，老爷可心疼小姐了呢。”
她伸手拿过另一排货架上摆放的胭脂招呼蔓蔓：“小姐来试试这个色吧，看起来很漂亮呢，一定很适合小姐。”
还要试啊？
蔓蔓探头看了一眼打开的胭脂盒子，内里的颜色确实漂亮别致，但...
“还是不要试了吧，刚才买那些已经花了不少了，再试下去，我就没钱付账了。”
堂堂姜家大小姐，居然会开口说自己没钱，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可也是不容辩驳的事实，这一点，欢喜应该很清楚，却偏要缠着她试这试那的...蔓蔓眼神闪了闪。
欢喜正在挑选其他的胭脂水粉，并未留意到蔓蔓的神情变化，听到蔓蔓这样说，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小姐是姜家大小姐，姜家是什么人家啊，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别说这几盒胭脂水粉，就是小姐想要整个露茗堂，对姜家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她又拿过来几盒新的水粉：“小姐不必担心没钱付账的事，我们可以让老板记在姜家账上，小姐这张脸就是凭证，到时候让老板直接去姜家账房支账便好。”
“这不妥吧？”
蔓蔓犹豫，又有些蠢蠢欲动。
要知道她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呢。
在姜家，能做这种事的，向来只有母亲和二妹。
就连小叔的孩子都不能这样做呢。
“小姐难道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那位十六公子吗？”欢喜悄然靠近，与蔓蔓咬耳朵，“若是婢子没猜错的话，小姐今日出府，就是想给十六公子买礼物吧？”
“既是礼物，自然要小姐亲自送出去才有意义，那如此，小姐还不打扮得漂亮点？”
蔓蔓才恢复如常的面色陡然又红了起来，甚至于连耳根都没能幸免。
她嗔怪的看了欢喜一眼，道：“胡说什么呢，我和十六..只是朋友。”
应该算是朋友吧？
毕竟他答应了隽娘姐姐要照顾她的...
欢喜才不相信这个，她嗤声笑道：“世上哪有这样的朋友啊，小姐让他冒充老爷去当民壮，他便点头答应了，连犹豫考虑都不曾有过。他啊，定是喜欢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同小姐开这个口呢，所以才这样尽己所能的帮助小姐，为小姐排忧解难。”
“是吗？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小姐就快看看这些是全都要还是选一些吧。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去给十六公子挑礼物呢。”
蔓蔓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忙又急急站起来，随意挑了几盒欢喜挑选出来的胭脂水粉就道：“那就这些吧，让老板记在姜家账上，我们把东西拿走。”
欢喜忙应声是。
趁蔓蔓转身向外的时候，又在蔓蔓指定的几盒胭脂水粉里加了几盒她自己喜欢的一并拿去，让老板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