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的发展是在七十年代后期的时候,所以这时候的尖沙咀还没有发展成为后来的繁华样子。
但纵然如此,这边也是远超过粉领的热闹场面。有赌档、马栏、烟馆等等,还有各种的饭店、小吃摊。
各家的招牌已经很有几分霓虹了。
三辆面包车停在了尖东的一家赌档门口,二十余人先后下了车。
“王生,千万不要冲动。”彭运良一脸要死的跟在王言身边。
李奎勇说道:“彭生,我言哥很讲道理的,不过听你说的你们这边的黑社会的操行,我觉得他们不太讲理。只能讲拳头!”
王言含笑点头,搂着李奎勇的肩膀:“大勇,有长进,问题看的很透彻吗。”
“整天跟在您老身边,要是还没长进,那我成什么了?”
王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彭运良的肩膀:“彭生,你先走吧,别给你们招上麻烦。这帮人啊,都是打一个来一串,没种的很。”
“王生说笑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撑你的。”彭运良拉着王言的胳膊,“王生,一会儿让我先说话,咱们尽量小事化了。”
王言不置可否,就这么随着彭运良等人走了进去。
他们过来的动静不小,里面早都是严阵以待了。
便是本来抽烟赌博的赌客们,也都暂停了下来,默默的让出了位置,看着热闹。打算等这边完事儿了,他们继续玩。
“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你彭家要踩我的堂口啊?”一个穿着白色汗衫,黑色束脚裤,脚踩布鞋,脑袋比常人大一圈的人叼着烟开了腔。
“大头强,我们不想找麻烦,是来接人的,先让我们看看人。”彭运良赶紧的扯了一下王言,迈步走上前去。
“哼!”
大头强摆了摆手,“把那两个扑街拖出来。”
未几,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钟跃民和郑桐被拖出来,扔在了地上。
“言哥!”
钟跃民和郑桐看见了王言,好像都要哭出来,终于得救了哇……
“你说个数。”彭运良看了看王言的脸色,见其没有什么表示,赶紧的开口。
“爽快,不愧是彭家的人,大水喉来的。”大头强哈哈笑,“一人两万!拿钱就放人。”
“你怎么不去抢!”彭运良怒喝,“人你都打成这样了,还开口要这么多?”
“呐,我给你算算啊,动手教训这两个扑街要不要辛苦费?我兄弟打他们拳头都破皮了,要不要医药费?脏了我的地板,要不要……啊……”
王言一脚将其踹飞出去,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彭运良:“你看见了?讲不通道理的,明摆着欺负人。兄弟们,愣着干甚咧?给我打!往冒烟儿了打!”
李奎勇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就直奔着面前一人过去。后边的民兵们,也是毫不手软,冲上去见人就揍。
不过他们没下死手,以让这些流氓丧失战斗力为主。
前后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赌档内的战斗就结束了。
公社的民兵队长走到了王言身边,三十多岁的汉子相当不满意:“王厂长,这帮人不禁揍啊。这就不行了?”
“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嘛,你看看他们这怂样子,说他们是反动派都抬举他们了。欺软怕硬,是流氓天性,这帮人哪有什么练家子。就是靠着人多,在几个心坏的带领下,欺压良善。”
王言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步:“大头强,强哥!你很威吗?”
“有种你别走!”大头强捂着胸口,很费力的发出了强音。
给王言都逗笑了,他扯了椅子坐在大头强身边:“我不走,我跟你算算账。我们动手的兄弟有二十三个,手也破了皮,还有几个我看着挨了两脚,医药费得算吧?打架嘛,最是耗费体力,辛苦费得算吧?
呐,我这两个兄弟被你们揍的没人样,医药费是万万不能差了的。还有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们两个,给他们俩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伤害啊,精神损失费是一定要的。
这样吧,他们两个一人补偿五万,我们二十三个兄弟一人两万,加一起是五十六万,凑个整你给我拿六十万,这件事就过去了。”
“你怎么不去抢?”大头强怒喝。
“我就是在抢你啊,不明显吗?”王言笑呵呵说道,“这钱你肯定拿不出来,让人去找你上边的大哥过来吧,我估计你大哥也拿不出这些,最好是直接把向炎找过来。另外先把你这里的钱都给我拿出来。”
“我怕你有命拿,没命花,真当……啊……”
伴随着咔嚓一声,在场众人都是内心一颤,却是王言踩断了大头强的一条腿。
“强哥,我听说义群老大叫跛豪,你以后怕是要做跛强了啊。”王言俯身,双手撑着膝盖,“你再跟我放没用的狠话,我就打断你的五肢,那时候你可遭老罪喽……”
于是大头强老实了,再也不多放屁,指使着手下去找大哥,又说了保险柜的密码取了一大堆的钱和欠条……
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的彭运良更呆了。
见他如此,李奎勇咧着嘴说话:“彭生,习惯就好了,你就是跟言哥认识的太短。这帮流氓真不行,比起京城那边差远了。是吧,跃民。”
钟跃民……
疼的呲牙咧嘴的钟跃民送给李奎勇一个白眼儿,表示不想说话。
彭运良没有理会李奎勇,几步走到王言身边:“王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还是走吧。你放心,后续有什么麻烦,我们都撑你,就是我们撑不住,也还有新华社在呢。”
“怎么能给自家人多招麻烦呢?”王言摇了摇头,“彭生,你先走吧,我能解决。”
“哎呀……”
彭运良急的都要跳脚了,然而任他如何说,王言就是不走,反而在那翻看着欠条,给身边人说话。
“看见了吧?他们做局引人赌博,一开始让人赢一点儿,后来就让人输的倾家荡产,然后他们再借钱给他们。
这钱他们也拿不走,得在这继续玩,赢赢输输。最后呢?扒皮抽筋什么都不剩。你看看,这还有抵押老婆孩子的呢。这就是坑人害人的资本主义。同志们要警惕啊。”
民兵队长说道:“真坏!王言,你懂的多,以前的地主老爷是不是也这样?”
“大差不差。年景不好了,土地欠收,粮食不够人吃,怎么办?肯定要借粮吗。跟地主借了粮,就是没有利滚利,来年粮食也还不够吃呢,要是再次欠收怎么办?旧粮没还,又欠新粮,怎么还?把地抵给地主。
他们没了地怎么办?租他们已经抵给地主的地,继续种。之后粮食又欠收了,还要交地主的租子,只得又借新粮。又还不上了,怎么办?”
“卖儿卖女!”民兵队长接了话。
王言含笑点头:“然后一家人就都成了地主的奴仆,没有出路。所以说我们党了不起啊,几千年来都是这么干的,到咱们这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了。”
地上已经适应了断腿之痛,仍旧呲牙咧嘴的大头强听的是冷汗直流。
他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来的,难道是内地打过来的排头兵?可他也不敢问,别说问了,他连哼唧都不敢大声……
李奎勇那边数清了钱,招呼道:“言哥,这边有两万六千二,这钱怎么办?”
“拿着啊,还能怎么办?这算是延误的利息。”王言说的理所当然。
要知道,这可是七零年,港岛还没四小龙呢,没腾飞起来呢。两万多,当真不是一笔小钱。六十万,向炎过来心里也得哆嗦。
等了半个小时,赌档门口看情况的民兵说有人拿着棒子在外面聚集。在随后的时间中,人越聚越多,怕不是得有五六百人。
正主也终于出来了,那是一个壮硕的中年人,穿着唐装,很有几分老钱风范。
“这是林京,新义安的元老了,很威的。”彭运良给王言做介绍。
“元老?大头强也没多高的位置,这就来元老了?”李奎勇表示理解不能。
“组织架构松散嘛,他们才经营多少年?这是要随着发展而变化的,港岛战后到现在算是恢复元气,他们对于内部行政的效率也没什么追求,还没到时候呢。”
王言解释了一句,便叼着烟溜溜哒哒的走上前去。
“林生,带钱了吗?”
林京虚着眼睛,阴笑着说道:“听说你们是大陆来的?好大的胃口啊,六十万?真敢要啊,你们是穷疯了吧?”
王言微笑:“那你给不给?”
林京嗤笑一声:“看你信誓旦旦,应该是有几分倚仗,我不想搞大,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人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啧啧。”王言不禁摇头,“你们的使命呢?不是伺机反攻么?怎么到你这不想搞大了?啊?”
他转回头跟李奎勇、民兵队长等人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纸老虎。牛逼哄哄的当着黑社会,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怂的很。”
“后生仔,不要太张狂,那么大的事儿,不是你能乱说的。”林京脸都绿了,但还是压制着脾气。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一帮内地来的人,被粉领彭奉为座上宾,出了问题积极帮忙摆平,甚至先前还给他们这些新义安上层打了电话沟通,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他哪里知道,彭家是找王言过来帮忙指路子搞钱的,而没有其他的任何事情。
王言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多了,当即笑道:“林生,不要多想,你看我年纪轻轻,能是有公务的人吗?今次港岛之行,乃是彭生盛情相邀,来涨涨见识罢了。”
林京冷笑不语,他能想不到吗?他就怕万一是真的……
“不行你给新华社打电话,求证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林京笑的更冷了。
王言无奈的摇头:“好吧,林生,我跟你交个底。不来也就罢了,来了就要发财。六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你做梦!赶紧滚!”
啪……
看着旋转落地的林京,王言将烟头弹飞到他的脸上:“给脸不要脸!”
说罢,也不等反应过来的林京喊人砍他,他便先撞进了人堆里去。
在他身后,李奎勇等人也没犹豫,跟在王言身后就打了过去。不过他们没有王言的本事,是结阵一起打。
上头的李奎勇没有这个意识,每当他脱离出去,民兵队长总会将他给拽回来……
战斗持续了七八分钟便告结束,王言浑身是血,提着一个铁棒,好像很累的大喘气,在他周围则是呼哧带喘的李奎勇等人,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甚至有的还被砍了好几刀。
而在他们的脚下,是成群爱哀嚎着的烂仔,有的被打的头破血流,有的被打的断手断脚,有的捂着裆泪流满面,总之十分凄惨。
在外围,则是上百个不敢动手的,但他们又不敢走,于是只能一脸戒备的隔开二十余米……
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平日里打架,打架走走过场也就是了,真往死里干的人没有多少。毕竟大家是背靠社团揾钱的,靠着社团不被欺负,还能欺负别人。但真要说拼命,大多数人是不成的。
王言等人不一样,人多了他们也不留手,往死里打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躺下的将近二百人就没有一个全须全尾的。
太吓人了!
王言摸出烟来散了一圈,最后自己才点上,溜溜哒哒的走到了林京面前:“林生,你看到了,我这些同志们都被你的人砍伤了,医药费要不要?辛苦费要不要?精神损失费要不要?给你便宜点,一人一万块,加一起是八十万,不知现在有没有钱啊?”
林京早都站起来了,一侧的脸肿的老高,牙也被抽掉了好几颗。
他咬牙切齿:“有!”
“你看看,早这么着不就结了?非得闹这么大。”
王言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吧?我叫王言,别回头想报复不知道找谁。我在这边还会留半个月左右,你看着办。好了,就说这么多,让人取钱吧,拿了钱我就走。”
对着林京吐了口烟,王言哂笑一声,转身去找了彭运良,让其安排医生,给大家伙看看伤。
毕竟被刀砍了,总得处理一下,破伤风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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