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八条断裂的铁链又突然飞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莲花座。
花想容和仓嘉同时抬头,眼神依旧迷茫,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莲台。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莲台的刹那,花想容眉心金莲与仓嘉额间紫芒突然碰撞!
两道光华交织的瞬间,二人如梦初醒般浑身剧震。
\"不...对...\"
花想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右手死死按住眉心。
仓嘉的僧袍已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却仍挣扎着去抓她的手腕:
\"这是…陷阱…!\"
这一刻,净竹寺的真相在此刻终于清晰。
它要的不是度化,不是杀戮,而是最残酷的\"同化\"。
让佛入魔,让魔成佛,最终混淆一切,完成那个老和尚当年未竟的\"佛魔一体\"。
随着仓嘉话音落下,两幅画卷开始燃烧,火光照亮了二人惨白的脸。
花想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突然一把拉住仓嘉,将额头狠狠撞向他的眉心!
\"要疯…\"
在剧痛中咬牙切齿,低声喝道:
\"那就一起疯!\"
额头相触的瞬间,花想容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从眉心炸开。
那朵金莲印记仿佛活了过来,根须顺着血脉扎进五脏六腑。
本能地想后退,可却发现自己的皮肤已经与仓嘉的额头黏连在一起,扯开的一分瞬间渗出一串血珠。
\"松...开...\"
仓嘉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眉心的紫芒疯狂闪烁,僧袍下摆开始化作飞灰。
他想推开她,可手掌刚触及她肩膀,五指便如浸入强酸般开始消融。
不是腐烂,而是净化,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分解成最纯净的光点。
花想容的飞花短剑最先发出哀鸣。
剑身上的暗纹如活蛇般扭动,随后寸寸崩解。
那淬过毒的、饮过血的刃口,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如同曝晒的冰凌,迅速蒸发成虚无。
她想去抓,右臂却已经透明得能看见骨骼。
\"这...到底是什么...\"
声音开始失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仓嘉的佛珠一颗接一颗爆裂。
每颗佛珠炸开时都释放出被封印的魔气,那是他这些年超度亡魂时悄悄吸纳的业障。
此刻这些黑雾刚逸散就被净化之光吞没,发出油脂燃烧般的\"滋滋\"声。
\"不知道,可能是…反噬…\"
仓嘉的嘴唇开始透明,露出下面森白的牙齿。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僧衣化作流萤般的碎芒,前两天刚补好的浸透檀香的袖口,此刻都成了净化之力的燃料。
花想容的红裙如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露出了雪白肌肤。
\"不要…\"
挣扎着去抓仓嘉的手,却看见自己的指尖正在消失。
那种消失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她本就是一团随时会散开的雾。
仓嘉的瞳孔开始扩散。
他看见花想容的锁骨处竟然浮现出梵文,而此刻正被净化之力逆向解读。
每消融一个符文,他脑海里就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雨夜小巷的血腥味,短剑入喉时的温热,还有杀人后怎么也洗不掉的铁锈气息...
\"原来...这就是你的世界...\"
仓嘉喃喃道。
意识开始涣散,佛修的清规戒律与杀手的生存法则在脑浆里搅拌成一团。
额间朱砂裂开细缝,渗出不是血,而是纯净的光。
花想容的视野正在坍缩。
最后的清晰画面里,她看见了仓嘉的胸口的血痕。
\"秃驴,你下辈子最好别缠我,否则我…\"
想骂,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
双唇闭合的瞬间,最后的元力也消散无形。
净化之光暴涨,将二人彻底吞没。
衣物、武器、记忆、情感…
一切都在消融…
花想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穿过无数个雨夜和佛堂。
仓嘉则感觉自己不断上升,掠过尸山血海与晨钟暮鼓。
他们的肢体交缠在一起,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手臂,谁是谁的伤痕。
当最后一丝神智即将消散时,花想容突然感到眉心一凉。
可能是泪,也可能是别的。
这滴水穿透净化之光,在花想容即将虚无的灵台上留下一小片湿润。
而仓嘉则在永恒的空白中,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血腥气,那是花想容留在他胸前的最后印记。
净竹寺开始崩塌。
没有巨响,没有震颤,每一块砖石都在静默中分解成光点。
古井、铁链、老和尚的残影。
所有一切都回归最原始的能量形态。
唯有那棵枯死的菩提树突然开花,每一朵都是半金半紫的并蒂莲。
在净化的中心,两具失去意识的躯体缓缓漂浮。
他们赤裸如新生儿,周身缠绕着金紫双色的光带。
花想容的金莲印记变成了纯粹的透明,仓嘉的朱砂则化作一点虚无。
当最后一缕自我即将消散时,他们的手指同时抽搐了一下。
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像修行者握住佛珠,像杀手攥紧染血的刀柄。
……
黑衣人的指尖轻轻拨弄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画面,水镜般的画面泛起涟漪,映照出净竹寺中那两具被净化之光笼罩的躯体。
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原来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
说着,手指做了个下流的手势,黑袍下摆无风自动。
白衣人折扇轻摇,扇面上水墨绘着的菩提树沙沙作响:
\"若真是那般,事情倒是有趣了…\"
他忽然合拢折扇,用扇骨轻敲下巴,\"话说回来,若你我是一男一女...\"
\"呵呵…\"
黑衣人冷笑一声,猩红的眸子斜睨过来,\"说的好像你现在有性别似的…\"
白衣人被噎得一愣,随即失笑:
\"也是…\"
重新展开折扇,这次扇面变成了阴阳鱼图案。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最接近的是这两个。\"
黑衣人指向画面中逐渐交融的金紫光芒。
\"比易年更接近荒天的本质…\"
水镜中的景象忽然拉近。
花想容透明的躯体上,金色纹路如藤蔓般生长。
小和尚消融的轮廓里,紫色脉络似蛛网蔓延。两色光芒交织处,竟隐隐浮现出第三道混沌的灰。
白衣人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道:
\"你看那丫头的左手…\"
画面聚焦到花想容正在消散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小道疤痕,是之前被仓嘉的佛珠所伤。
此刻这疤痕竟抗拒着净化之力,倔强地保持着形态。
\"执念…\"
黑衣人嗤笑,\"杀手不该有这种东西…\"
\"所以她才特别…\"
白衣人若有所思,\"就像这小和尚…\"
二人沉默下来,注视着画面中越来越剧烈的变化。
净竹寺的砖瓦已经全部化作光点,在半空形成旋涡。
仓嘉与花想容悬浮在漩涡中心,如同母体中的胎儿。
\"易年那边…\"
白衣人忽然开口。
黑衣人摆摆手,开口道:
\"那小子自有造化,倒是跟着他的小丫头...\"
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忌惮。
\"七夏比这里所有人都狠…\"
水镜一角忽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白衣少女独坐在荒天祭坛边缘,凤凰翎在身边漂浮,任何试图靠近的黑白雾气都被绞得粉碎。
\"她把我们布在祭坛的'因'全斩了。\"
黑衣人叹气,\"现在只能由着她...\"
白衣人突然笑出声:
\"你怕了?\"
\"放屁!\"
黑袍翻涌如怒涛。
\"我是说…暂时管不了她…\"
\"继续看?\"
\"当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晨雾如纱,轻轻覆在净竹寺残破的屋檐上。
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落在寺门前那对相拥的身影上。
花想容忽然动了下。
睫毛轻颤,尚未睁眼,先感受到了一阵微凉的晨风拂过肌肤的触感。
紧接着,是紧贴着她后背的温热体温。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猛地睁眼,入目的是自己横在胸前的手臂。
健康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几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未消退的咒印。
而腰间沉甸甸的重量,分明是另一个人的手臂。
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净化之光、交融的神识、即将消散的…
花想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忽然,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几分。
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晨起特有的温热。
花想容浑身一僵,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肌肉。
显然身后的人也意识到了此刻的处境。
可二人谁都不敢动。
花想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她的红衣和仓嘉的僧袍散落在三步开外,衣物上还残留着被净化之力灼烧的痕迹。
更远处,飞花短剑和佛珠静静躺在青石板上,剑身与珠子都黯淡无光。
晨雾在阳光下缓缓流动,为这尴尬的一幕蒙上朦胧的纱。
花想容能感觉到心跳透过相贴的地方传来。
急促,但强而有力。
忽然莫名想起净化之光中,正是这心跳声将她从虚无边缘拉回。
身子下意识一动,身后的人立刻往后缩了缩,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相贴的肌肤摩擦间,花想容后腰处感受到某个不容忽视的变化。
\"啊!!!\"
一声尖叫,惊走了林间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