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秦茉和他们走着出去。
夜里温度更低，秦茉捂着口罩咳了两声，她下午开始咳嗽的。
到门口看见她家车时，秦茉想来接她的应该是她爸吧。
“我走了，拜拜。”秦茉和他们道别。
几个人也抬手挥着应她，除了房铭嘉。
房铭嘉拿着手机发信息，听见秦茉出声了，抬头点了一下头，“嗯。”
秦茉打开车门上去，看到驾驶座上的方柔，动作有一瞬间停顿，没想到她妈会来。
“口罩摘了，我看看。”方柔说。
秦茉照着做，摘下口罩给她看，白天擦了药，现在好了不少。
方柔松了口气，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动手打你是妈不对，妈给你道歉。”
她过去引以为傲的就是她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优秀开朗的爱人，听话乖巧的儿女。
现在就仿佛一场天衣无缝的魔术表演被揭开后幕，方柔不愿接受崩盘。
在她看来，无非是小孩子闹闹脾气，青春期的叛逆。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想被管着，觉得自己长大了，其实还是不成熟。
方柔习惯了秦茉偶尔的反对，但是她也习惯了十多年来，秦茉每次的听话妥协。
她想这次也不意外。
秦茉表情看不出什么，说：“我怪你打我。”
“那你这是不和妈妈生气了吧？”方柔启动车子，说:“你想学跳舞，以后也可以有时间去做，不是非要把它和工作混为一谈。”
秦茉一瞬间觉得累。
方柔还是觉得她是在胡闹，没想过尊重自己的想法。
“妈，我没和你生气。”秦茉说，“学跳舞，我也是认真的。我喜欢这个，以后也想学这个，我可以当舞蹈老师啊。”
方柔原本想好好和她说说，但是秦茉一句话，她还是忍不了。
“不行，舞蹈老师一抓一大把，优秀厉害的舞蹈老师你以为那么好做到？你怎么想事情这么简单呢，还是你自以为自己跳舞很优秀？别天真了，你好好的做一名语文老师还在英语老师不行吗？我也没要求你的数学了，你还要怎么样？”
秦茉眼睛睁大，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在她妈眼里，她有这么差劲吗？
昨天挨打，她没哭，现在眼眶湿润，眼泪就这么滑落，一颗一颗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这一刻不想去取得她妈的同意了。
“好不好做，谁知道呢？”
秦茉抬眼看着方柔说，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了，鼻尖的痣格外显眼。
她这一刻身上的气质，像柔软的毛竖了起来，变得尖刺，刚毅。
方柔没见过这样的秦茉，知觉感官都迟钝了一两秒。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
秦茉找董倩报名了星舞。
方柔知道后很生气。她打电话想让老师取消，但是这是学生个人的意愿，去参赛的费用也是学校承包，所以方柔没理由管。
她这才觉得事情不在她的掌控，开始脱轨。
秦栎不知道发生什么，家里的氛围越来越怪。
秦茉周末回家就待在房间，很少出来，一家人能在沙发上待着看电视的情况越来越少。
吃饭的时候，一桌子人神色各异，气氛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和吃饭的声音。
他不敢去问他爸，只能跑去问秦茉。他姐也只是含糊的说你别管，就是闹了点矛盾。
秦茉没让这些影响到心绪，还是和往常一样，上一周课，周末休息补课，只是现在多了练舞。
董倩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她参与星舞有八年了，对历年比赛的选题立意，能获奖的水平，她都有经验。
把人找来参加，何况是个她喜欢的好苗儿，董倩用了一段时间，看了秦茉从小到大学校演出能找的录像。认真悉心地找合适的。
最后定在古典风敦煌舞，秦茉韧性好，而且选这个，她自己也有私心，希望可以更多的传承自己国家优秀的传统文化。
秦茉对这个决定是同意的，她对跳什么舞没什么看法，但是可能每个人在选项里看到和自己国家文化有关，都会下意识首选这个吧。
时间逼近期末考试。
兴奋和紧张的情绪并存，大多同学对复习的态度在班级里出现了划分。
从一开始认真复习的人认真到最后一刻型；认真了一段时间，然后听天由命型；还有临时抱佛脚型。
到考试的前一周，董倩就把舞蹈排完了。秦茉用上课时间复习，中午和下午就在舞蹈房跟董倩练动作。
下课，秦茉去舞蹈房。
她给自己编了低马尾辫，到舞蹈隔间换衣服，浅紫色的上衣和杏色的长裤。
舞蹈房前、左、右面贴镜子，后面是坐台。
练舞和运动的道理没差什么，需要热身和结束后拉伸。
此时校门口，董倩眉头拧着，挂了电话，神色慌张往回急走。
在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时，她眼睛一亮，小跑过去。
房铭嘉走在张豪旁边，听他和罗霖森拌嘴，突然一只手拉住自己。
他手下意识抽开，皱眉扭头，然后松开，“董老师？”
董倩没注意他细微的动作，匀了一口气，“我还担心认错人。”
房铭嘉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刚刚接的电话，我儿子幼儿园户外做活动的时候走丢了，我现在得去一趟。秦茉在舞蹈室309，你帮我和她说一声，老师很抱歉，中午耽搁一会。”她急忙道。
房铭嘉她认识，去教室找秦茉的那次看到他俩坐一块的。
“行，老师您快去吧，我们会去和秦茉说的。”房铭嘉点头。
“谢谢。”
“没事，您别太着急，肯定会找到的。”房铭嘉安慰道。
董倩点头，转身跑着去开车，扬长而去。
秦茉热身运动做完，就回忆着舞蹈的第一步，开始认真的练动作。
练的不止是肢体动作，还有面部的神情，真正表演的时候观众的反应就是你的镜子。
舞蹈名叫《丝舞风情》，敦煌壁画里的乐舞分着天乐和俗舞 它的特点就是飘逸华丽，动作多样。
秦茉跟着音乐练的投入，舞蹈房开着暖空调，不会觉得冷，练了一会身上开始发热渐渐出了一层薄汗。
房铭嘉敲门的声音被音乐掩盖，没听见回应，他抬手再敲门。
“秦妹在跳舞呢，没听见。”张豪扒在窗户上往里看。
“你别跟个变态一样，赶紧下来。”郝媛媛拍他。
张豪跳下来，“铭哥，直接开门进去呗，这她不能听见。”
房铭嘉退后一步，“郝媛儿，你来。”
“哦，好。”郝媛媛疑惑，“铭哥，你都站门边了，咋还让我来啊。”
她说着扭开门，房铭嘉站在门边，里面的场景落入眼里。
秦茉面对门的方向，微微下蹲，右脚往前抬起脚尖绷着，腰身弯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右手过头作兰花指，左手平托和肩齐平，手心向上作兰花指。
她听到开门姿势顿住，扭头看去。
“你们怎么来了。”秦茉惊呼，她以为来的董倩老师。
秦茉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害羞地看着他们。
“我们在校门口遇到董倩了，她看见铭哥，让铭哥来舞蹈房和你说一声，她临时有点事，今天中午不练了。”张郝对着镜子wink耍帅。
“她小孩走失了，所以今天中午来不了。”郝媛媛补了一句。
话都被说了，房铭嘉点头“嗯”一声。
“哦哦”秦茉有点意外，心里也担心起那个孩子，“可惜了，我也帮不了老师什么，希望可以很快找到吧。”
她嘀嘀咕咕着，房铭嘉看得不由笑了。
秦茉突然问，“你们吃过饭了？”
“嗯。”房铭嘉说，“豪儿在手机上预约的店，在外面吃的。”
郝媛媛瞅着秦茉的衣服，她刚刚在门口就看到。
秦茉莫名长相偏清冷，但是她穿不同风格的衣服，气质都不一样。
“哎呀，啧”郝媛媛围着她转，“好看。”
“茉茉，你刚刚跳的那个教我几招呗，感觉挺好看的。”
郝媛媛对着镜子比划刚刚看到的动作。
“噗”罗霖森笑道，“你搁那像个小地瓜似的。”
一屋子的人都一米六五以上，而郝媛媛一米六也没有。
郝媛媛跑过踹他，被他摁着头，脚都碰不到人。
“罗霖森，你太贱了，说我矮，你怎么不去和铭哥还有豪哥比比。”
“哟。”张豪挑着眉，说：“豪哥？啧啧啧，难得啊。”
“……”
他们在一旁打闹。
房铭嘉顺着郝媛媛的话看着秦茉。
秦茉现在的衣服贴身显得她身材曼妙，脖颈曲线优美，几缕发丝垂在锁骨处，气质像个深闺碧玉。
透彻，干净，柔丽。
房铭嘉问:“你这身衣服要换吗？”
秦茉点头，“要的。我现在去，你们等一下。”
罗霖森闹够了，研究起镜子前的横杆，他靠上去，“这玩意干嘛的？跳累了休息的？”
郝媛媛鄙夷:“好蠢啊，这是压腿，做动作的。”
“哦～”罗霖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动忽略她前面的三个字。
他把右脚抬上去，站稳，然后张豪突然钻进他对面，罗霖森眼皮一跳。
“卧槽，你敢？!”
他来不及放下的腿，被张豪抬着往上掰。
“啊，疼疼疼，尼玛的，铭哥救命。”罗霖森嚎着。
郝媛媛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房铭嘉置身事外，不搭理他。
罗霖森阴着脸，往后抽退，抽不动，威胁道:“你待会不想被打，赶紧的撒手。”
张豪挑眉，“求我。”
“……”他忍，眯着眼，咬牙切齿：“豪哥，求你。”
“哈哈哈哈。”
趁着张豪笑，罗霖森脚腕一扭，用力撤回来。
糟糕。张豪赶紧跑。
“你死定了!”
罗霖森追出门，没一会隐隐约约听见张豪求饶和喊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