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侯三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已经彻底离开了咱们卧龙帮,少了一个害群之马,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儿啊。”
自打赵四重整了卧龙帮,他同时也给大家定了新的规矩,不得随意欺负普通人,更不准招惹官府。这些日子以来,帮内的众人过得都很充实。码头的生意越好,他们就越忙,刘才等人除了帮摊主们解决那些难缠的顾客,偶尔还会帮忙打个下手,赚点小钱。鉴于刘才家里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重病老母亲,他本人也踏实肯干,所以摊主们都愿意找他。这不,刘才刚刚刷碗赚了两文钱,远远就看到自家老大靠在一棵大树下发呆。他匆匆跑了过来,态度很是亲昵。
“跟他没关系。”赵四说。
赵四这个卧龙帮帮主其实很少来码头,他总是一个人在帮派总部的破庙里研究着什么,神神秘秘的。小弟们对这个能给自己一口饭的大哥都很尊重,又因为都见识过了侯三那样的首领,导致众人现在对赵四无比信任。几乎达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而对于赵四来说,得到小弟们的信任与支持的同时,无形中给自己也增添了许多压力。
刘才也不明白自家老大到底怎么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老大虽然也会约束他们,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定这么多不能违抗的规矩。甚至一旦有人犯错,直接逐出帮派,没有例外。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大家都是多年兄弟,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刘才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想归想,却也不多嘴,老大这么做,或许有他的考量。
刘才用衣角简单擦了擦手,将刚才摊主送给他的馒头掰成两半,把其中最大的那一半递给了自家老大。
“我不饿,你吃吧。”赵四低头看了一眼馒头,又看了看刘才满头大汗,摇摇头拒绝了。
“哦。”刘才见他确实没有兴趣,也不客气,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然后顺势盘腿坐在赵四旁边的地上,手里拿着馒头,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要是有人看见他这样,一定嘲笑他小家子气,像个姑娘似的。不过,坐在一旁的赵四却什么都没说。穷人家的孩子吃个馒头都是奢侈,细嚼慢咽没有错,他知道,刘才只是舍不得。
“这样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啊。啊呜,老大,我现在啊,要是运气好,一天能赚十文钱呢。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能给老娘买几个肉包子,比什么都强。说实话老大,我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夸我踏实能干。所以啊,对于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码头人手不够的时候,刘才也会做点力工,不过这样的机会其实很少,因为力工工头都只用熟悉的人。除非急活,否则他们从不找临时工帮忙。更何况刘才等人还是小混混,根本没有什么信用可言,人家更不愿意用了。因为一旦失手弄坏了雇主的货物,是要双倍赔偿的。
有活干,已经是刘才现在最开心的事了。
“哦。”
“对了老大,好久都没看见盛姑娘了,我问过沈姐姐她们,她们说盛姑娘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
赵四定帮规时明确说过,对待盛蓝要尊敬,要有礼貌,要比对他还要好。小混混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经历过码头打架的事情之后,众人也明白自己现在能有口饭吃,还有钱赚,这位盛姑娘可谓是功不可没。再加上她是节气商会的会长,夫君还是远近闻名的神童祁公子,又听说她与望江楼的蔡掌柜也有交情……
这……这女人手段可见一斑!
提起盛蓝,赵四下意识地浑身一抖,身上某处隐隐作痛。那个女人……是魔鬼,是妖怪,也是……
“咦,那不是盛姑娘的三姐吗?她怎么又走了?”
“怎么了?”
赵四很少来,却对这位有勇气自毁容貌的盛家三姑娘的事很清楚。因为盛蓝曾经让他查过盛家人,当听到她为了一个男人自毁容貌的时候,赵四先是心头一惊,却也心生佩服。这样的姑娘,想必其实是个心底极为骄傲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如今还要靠着妹妹的名头在码头找活干,心里想必也很不好受吧。
赵四抬头看去,正好看见王氏也匆匆地跟在了盛虹身后。
“看好这里。告诉小的们,遇事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赵四简单跟刘才交代了几句,跟着王氏后面也进了树林。刘才起身也打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码头那边又来了一条商船,他赶忙跑了过去,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
通往码头不远处的小路上,盛蓝很疑惑,“我不明白,码头商船来往,官府至少会派几个人看守常驻才对,虽说临安是边境县城,可不至于连这点人手都分不出来吧?府衙不行的话,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娘子有所不知,其实临安县码头的来往船只非常少,几年前甚至隔几天才有一条,也就是大概三年前开始,过往的船只才突然增加。当然,比起大昭其他码头的数量还是比不起的。”
“这个我大概知道。那码头那么小,一次能停靠两条船就不错了。”
“的确。也幸好有这条河,不然临安县的人们过得只会更加艰难。再说县衙人手有限,捕快们平日维护城内治安已经捉襟见肘,实在分不出人手过来。至于边境驻军,临安县十里外确有一队驻军,可也不过八百。且没有朝廷命令,军中任何人不得擅出军营。彭县令也曾向上边提过这件事,希望上面能给个解决的办法,或者从军中调几个人过来,可结果都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看来在那些大人眼里,小小的临安县还入不了他们的眼。”该说彭县令这个县令做得称职,还是不称职呢?临安县近几年发展确实越来越好,恶性事件也很少发生,可它地处偏远,根本没人记得还有这么个地方。越是这样,越没有存在感。再加上临安县被大山环绕,进出困难,只有水路还算方便,而周边邻国又不擅水战,多年来并无战事,所以几乎所有人,包括朝廷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地方。
正所谓不哭的孩子没奶吃。
盛蓝冷哼一声,“这临安县附近生活的人们难道就不是大昭的子民了吗?还是只有京城的达官显贵才配他们担忧呢?”
“娘子……”祁安知她心里不痛快,可事实就是如此,连彭县令都没有办法,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能怎么样呢?
盛蓝很气愤,“夫君,倘若有一日我们有能力,那我们就修一条路吧。修一条四通八达,可以八辆马车并行的通天大道,让临安县的人们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末世,盛蓝所在的国家被称为世界基建狂魔,多少通天大路诞生于他们的手下。那是一个个世人从未敢想的奇迹,却全都被实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祁安刚想解释说修路没那么简单,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眨眼间,眼前人影一闪,盛蓝已经不见了。
“师父,是娘亲,是娘亲。”小宝喊着。
“你确定?”
“娘亲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真的是娘亲。师父,我们快去看看,娘亲是不是出事了?”
小宝急得直掉眼泪,祁安弯腰抱起他,“好,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