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
苏凝拍了拍手,看向林青,见他还在喝茶,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忍不住问:
“这可是你们乾人?”
“作乱者不是乾人。”
林青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眼神扫过地上的尸体:
“彭州刚遭了灾,官府自顾不暇,这些地方恶霸才有冒头的余地,杀了也好。”
话刚说完,街面上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股肃杀的气息。
茶楼老板哆哆嗦嗦地从柜台后探出头,
往门口一看,脸瞬间变得惨白,嘴里喃喃着:
“是...是锦衣卫和东厂的武夫....”
林青和苏凝对视一眼,没有起身,
忽然,门口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队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百户,面容冷峻,
腰间绣春刀上刻着精致花纹,一看就是制式兵器。
他身后跟着六个锦衣卫武者,手里都握着刀柄,
眼神警惕地扫过茶楼里的景象,
尤其是地上的尸体和血雾,眉头皱得更紧了。
更让人压抑的是,锦衣卫后面还跟着四个东厂之人,
穿着黑色圆领袍,腰间挂着东厂字腰牌,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林青和苏凝身上来回打量。
为首的番子是个中年太监,声音尖细,像刮竹子:
“是哪个武夫在这儿动手杀人?不知道京中有令,武者不得擅动吗?”
锦衣卫百户没说话,目光落在林青身上,
林青穿着黑色常服,腰间系着玄铁腰带,
虽然没穿官服,但身上的气度却不像普通人,
尤其是他坐在那里,明明没释放气力,
却让人觉得像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二人都没有理会他们,苏凝秀眉微蹙,发问:
“你们大乾的锦衣卫与东厂人怎么到处都是,南方也有不少。”
林青指尖还沾着杯沿水汽,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声音压得略低:
“大宗正活着时,身上国运加持不仅能压制外来武者,
连大乾境内的散修武夫都不敢妄动,同时还压制了功法桎梏。”
苏凝眉头微蹙,霜气在她指尖凝成细小冰晶,又很快化了:
“你的意思是,明辉一死,这层压制就没了?”
“正是。”
林青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底的茶叶浮沉,
“明辉死后,不到三日,京畿就乱了,
朝廷派禁军去剿,可禁军大多是寻常军卒,
正面作战天下无双,
但这些武者杀了人就跑,很难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站着的锦衣卫百户和东厂太监,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后来朝廷才决定把境内的武者收拢起来,编入锦衣卫和东厂,给他们官职,
让他们管武者,用武者治武者,以暴制暴。
毕竟只有武者,才最懂怎么对付武者。”
苏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锦衣卫,见
他们腰间的绣春刀隐隐泛着气力波动,显然不是普通军卒,而是有修为在身的武者。
她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可他们只管武者,不管这些欺压百姓的恶霸?
刚才那几个人,明显是地方一害,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他们却先闯进来问罪杀人的,不问被欺负的。”
林青放下茶杯,淡淡道:
“这是朝廷的顾虑,锦衣卫和东厂本就权力极大,
掌监察、管缉捕,再让他们管百姓的事,
手握武者之力,又有生杀大权,岂不是成了土皇帝?
到时候别说治恶霸,他们自己怕是会先成恶霸。”
这话刚落,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粗声粗气的叫喊:
“就是这儿!刀哥他们就是在这儿被弄死的!
兄弟们,抄家伙,给刀哥报仇!”
门口的锦衣卫校尉下意识握紧了绣春刀,东厂的太监也绷紧了脸,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十几个穿着布衫、提着砍刀的汉子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
脖子上挂着串粗佛珠,却没半点慈悲相,手里的砍刀还沾着泥垢。
光头汉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和血雾,眼睛瞬间红了,
猛地转头看向林青和苏凝,指着他们嘶吼:
“就是你们两个杀了刀哥?敢在彭州动我黑虎帮的人,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汉子们也跟着叫嚣,举起砍刀就要冲上来,却被锦衣卫百户伸手拦住了。
光头汉子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百户,
脸上的凶气瞬间收敛了几分,换上一副谄媚的笑:
“沈百户?您怎么在这儿?
这俩外来的杀了我兄弟,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那被称作沈百户的锦衣卫脸色微沉,却没直接呵斥,只是皱着眉道:
“此事本百户正在查,你们先退下。”
“查?”
光头汉子不乐意了,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足够在场的人听见,
“沈百户,上个月我们黑虎帮帮您抓了那逃犯,
您可是答应过,彭州地面上我们的事,您多照应。
这俩外人杀了刀哥,要是就这么算了,
我们黑虎帮以后没法在彭州立足啊!”
这话一出,苏凝眼底的清冷里多了几分嘲讽,
她侧过头看向林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里带着点调侃:
“看来你说的以暴制暴,也没好到哪去,
官匪勾结,倒比单纯的武者作乱更麻烦。”
林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的力度大了些,桌沿被他捏出一道浅浅印子。
他抬眼看向沈百户,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百户,方才之事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寻衅滋事,
意图对我身边这位动手,才被当场格杀,
按大乾律,正当防卫,何罪之有?”
沈百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当然知道是黑虎帮的人先挑事,
可黑虎帮常年帮锦衣卫打探消息、抓逃犯,算是他们的眼线,
若是真护着林青苏凝,以后怕是没人愿意替锦衣卫办事,
可眼前之人的威严模样摆在这,一看就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