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手依旧按在靖难刀的刀柄上，
玄色气力在掌心若隐若现，
连周围霜气都被这股冷冽杀意逼得往后缩了缩，
脚下的大地又裂开几道如蛛网的纹路，
“同行？”林青的声音清冷，眼神锐利地盯着苏凝，
“玄冰阁当年被逐出中原，如今你孤身来大乾，
办什么事？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畿外围？”
他每一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苏凝脸上的淡笑僵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苏凝轻轻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半步，主动散去了身上气力，
“靖国公既然知道玄冰阁的过往，想必也清楚当年之事并非宗门本意。”
她的声音沉了些，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这些年，宗门弟子在极北苦寒之地挣扎求生，日子并不好过。
三个月前，我玄冰阁收到消息，
说大乾京畿动荡，宗门长老们商议后，让我悄悄南下，
一来是打探大乾的局势，看看是否有机会将宗门迁回中原，
毕竟中原水土肥沃，比极北更适合弟子修行，
二来，也是想确认大乾朝廷是否还能掌控局面，
若是朝廷已经崩乱，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哦？”林青眉梢微挑，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
“打探到的，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
苏凝苦笑一声，眼神扫过地上玄清、玉衡的尸身，
“我从南境一路北上，看到的不是朝廷崩乱，
而是靖国公平逆党、斩勋贵，这哪里是朝廷崩乱？
分明是朝廷在重整秩序，比文皇帝晚年时还要强硬。”
她顿了顿，继续道：
“尤其是方才看到您斩杀蓬莱弟子，
大乾根基未动，根本不是宗门迁回中原的时机。
若是强行迁回，只会再次引来朝廷忌惮，重蹈当年的覆辙。”
林青盯着苏凝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神情里找出破绽。
可苏凝眼神很平静，没有闪躲，也没有说谎时的慌乱，
只有一种面对现实的无奈，
“玄冰阁无意与大乾为敌？”
林青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手依旧没离开刀柄，
“靖国公是大乾臣子，护着大乾江山，自然要多几分警惕。
我不敢求您完全信任，
只求您相信，玄冰阁此次南下，绝无恶意，更不会像蓬莱那样充满傲气，
此次去碎界谷，我也只是为了宗门弟子的机缘，绝不会与你争抢。”
林青沉默了片刻，心里快速权衡着，
“可以同行。”
林青终于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玄色气力也渐渐收敛，
“但我有三个条件，若不同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靖国公请讲。”苏凝也松松了口气...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她根本不是对手。
“路上不得打探大乾军政之事，
遇到危险时，你我需合力应对，不得临阵脱逃，
到了极北，我们分道扬镳，碎界谷内各凭本事，互不干涉。”
苏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
“没问题，我都答应。”
林青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北方，
夜色更浓了，北方隐约能看到几颗亮星，
“走吧。”
苏凝应了一声，跟上林青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霜气弥漫的山路往北走，
脚步都很轻，但速度都很快，往往一眨眼就窜出去百丈！
林青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苏凝跟在身后半步，目光时不时落在林青的背影上，
眼底的好奇像被火星，越燃越亮，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她拢了拢素色劲装的衣领，将霜花拂去：
“靖国公，恕贫道冒昧，您今年...怕是还不到三十吧？”
林青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夜色里，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像被冻住的湖面，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二十五。”
“二十五...”
苏凝咂了咂舌，语气里的惊讶藏不住，甚至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无门无派，二十五岁能到二品，
还能一刀斩了玄清那样的传功二品...简直闻所未闻。”
林青脚步终于顿了顿，他转过身，背对着呼啸的北风，霜气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他看着苏凝，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反问：
“我也有一事想问，方才你说玄冰阁每年派弟子去碎界谷，
你们这些隐世宗门，为何能有这么多二品？
在大乾，二品武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苏凝倒也不避讳，她走到路边一块平整的石头旁望着林青，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说穿了，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我们这些宗门，传承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年，
历代长老到了油尽灯枯时，
若是有亲传弟子资质尚可，
便会将毕生修为大半渡给弟子，
助弟子直接突破二品，就算是无法突破，
也能积蓄大半，为后续的突破减少阻碍。”
“就像方才的玄清和玉衡就是这种人，
但这种靠传功上来的二品，根基虚浮，
气力虽有二品的量，却没二品的质，尤其是实战，远不如自行突破。”
林青面露恍然，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些话外之地这么多二品，原来是一脉相承。
“怪不得这么弱...”
“正是。”
苏凝苦笑一声，往手心哈了口白气，
“传功虽快，却揠苗助长。
靠传功突破的弟子，一辈子都难再进一步，
顶多在二品中游徘徊，想摸到一品的门槛，比登天还难。
可宗门也没办法，极北苦寒，灵气稀薄，资源又少，
若不靠这法子保着二品的数量，早被其他宗门吞了。”
北风突然紧了些，枝桠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
苏凝看着他的侧脸，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锋利，
忽然想起一事，语气沉了沉：
“靖国公，您还记得大宗正明辉吗？”
林青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他就是天下第一二品。”
苏凝的眼神里满是感慨，甚至带着几分惋惜，
她往前走了半步，与林青并肩而立，望着同样的北方，
“明辉是自行突破，没靠任何传功，
而且他是皇室宗亲，身上沾着大乾国运，有他在...
像我等化外之人，根本进不了大乾一步！
一旦迈入其中，他就能有所感应，甚至隔空出手。”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隐秘：
“前几年，蓬莱仙岛曾派过两个长老试探，
结果刚刚迈入大乾地界，就被察觉，
隔着万里就被气运压得吐血而逃，很是狼狈。”
林青沉默了片刻，此时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一个二品强者若是有气运加持会变得多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