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已经有所预感，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宋晨峰斩钉截铁的说，“第一，给我把念念接回来。”
“培养出这样的儿子，李家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会把自己的外孙女交给李家，更不会让念念在李家长大。”
“这是底线，没有任何商榷的地方！”
“念念是我们宋家的孙女，就算没有生父，还有我这个外公护着她！”
“就算没有生父又如何，将来念念长大成人，我这个外公送她出嫁！”
“第二，你马上跟李东离婚！”
“从今以后，不许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跟他说，只要他答应离婚，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可以不找他的麻烦。”
“但如果他敢继续缠着你，让他后果自负！”
“我宋晨峰这辈子没动用过特权打压过任何人，他要是真敢挑衅我的底线，我不介意拿他开刀！”
“第三，打报告，申请调离。”
“回省城工作，这边发展更好，前景更广阔。”
“离家近，也更方便你照顾念念。”
“如果你自己不方便出面，我让你大姐安排，或者我自己出面也行！”
“总之，我不许你继续留在天州工作！”
“以上三点，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对李东不闻不问。”
“但你记住了，我不是怕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前程。”
“而是不想你和念念，被这种男人脏了名声！”
听见父亲强硬的措辞，宋辞知道，她不能退。
只要她今天退了半步，就等于断了她和李东的最后可能。
所以，哪怕明知父亲是为了她好，宋辞也只能坚持道：“我不答应！”
宋晨峰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有种被人挑衅权威的恼怒，“你说什么？”
宋辞盯着父亲，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说，我不会把念念接回来！”
“李东对念念很好，念念也很喜欢他。”
“不光如此，李家上下都对念念很好，那样的家庭环境，是念念成长需要的。”
宋晨峰差点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宋家的成长环境，还不如李家？”
宋辞点头，“是，我承认，以父亲的职务，以大姐和我的职务。”
“念念在宋家长大，的确有更好的前程，也能为他带来更好的工作便利。”
“您如果把这些归为家庭环境，那我无话可说。”
“不要说李家，整个汉东省内，这样的家庭环境都是拿得出手。”
“但我是念念的母亲，我不想念念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宋晨峰皱眉，“什么样的环境？”
宋辞仿佛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少见的抗争道：“每天回家，都是冷冰冰的气氛。”
“面对的不是保姆，就是冷冰冰的书房。”
“从小就要一个人睡，每天要被保姆接送上下学。”
“学校的家长会，不是保姆代表，就是秘书代表。”
“吃饭的时候不能交谈，甚至连看电视都不可以。”
“饭后不能跟其他小朋友出去玩，要练毛笔字，练钢琴，要看书，要读报。”
“从小到大，规行矩步，人生都被安排好了。”
“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如何发展，如何恋爱，一眼就能看到头！”
“这样的人生，我自己体验一次也就够了，不想再让念念重蹈我的覆辙！”
宋晨峰的眼神瞬间冰冷，“你在质疑我的家庭教育？你在埋怨我这个当父亲的？”
宋辞道：“不敢！”
“您的家庭教育，我作为子女没有资格置评。”
“您是我的父亲，您给我什么样的家庭教育，不是我能选择。”
“您给了我您想给的一切，您给了您力所能及的一切。”
“不管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管我接受还是不接受，我都没有资格置评对错！”
“但是，我是念念的母亲。”
“念念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我这个母亲有权利替她做出选择。”
宋晨峰板着脸道：“我给念念的，就是最好的选择！”
宋辞纠正，“您给念念的，是您认为最好的选择，不是念念想要的选择。”
宋晨峰的眼神瞬间犀利，“念念想要什么？想要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想要一个性格叛逆的母亲？”
宋辞仿佛被这话刺痛，瞳孔一阵收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回应道：“爸，您说的没错。”
“我宋辞初为人母，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不管如何，我想陪在念念身边，我想给念念一个母亲所需要的所有关怀！”
“当初在国际警校毕业之后，我愿意放弃大好的前程，我愿意守在念念身边，这就是我的选择！”
“为了念念，我可以放弃自己的前途，我也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流言蜚语。”
“您呢？您能做到吗？”
宋晨峰少见的沉默，就连视线都出现了些许避让。
当年因为跟离颖之间那段“特殊”的婚姻，让宋晨峰一度抗拒，一度厌恶。
半点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曾经是离家的女婿。
更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离颖还有一个女儿。
没办法，每当看见宋辞，他就会想起这段失败的婚姻，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离家大小姐。
想起他在离家面前，卑微如蛆虫！
也正是因此，借着工作的缘故，宋晨峰很少回家。
甚至根本不回家，从来不把宋辞带在身边。
从小陪伴宋辞的，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老家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过世之后，大女儿又承担起了母亲的角色。
后来大女儿参加工作，无暇照顾，家里的保姆或者秘书再次接过了父母的角色。
也是在宋辞成年之后，在宋晨峰的工作稳定之后，这才把两个女儿从老家接到身边。
对于唐诗，他从小就给予父爱。
但是对于宋辞，他从小就疏于陪伴，也一直想要补偿。
或许是因为父母缺失的缘故，让宋辞从小就性格叛逆。
对于他这个父亲，更是出言顶撞。
为此，宋晨峰没少动手管教，也一直让父女之间的关系陷入冰点。
按照他原本的安排，是想让宋辞走艺术道路，毕业后当老师。
找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嫁了，一辈子相夫教子。
可宋辞却因为大姐的缘故，瞒着家里偷偷报考了警校，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