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面被华元止刚拖过,所以还有很多水渍,经过这群人的一通操作,很快就比拖之前看上去更加狼狈了。
然后就是抬着东西往里走的录制过程,最后还有和院长告别的过程。
一通操作下来,他们就卸下来了。
此时,日头当空,虽不是盛夏,但云市这边的紫外线相对较强,所以那一群人三三两两的都站在树荫底下躲太阳去了。
华元止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重新把地面拖了一下。
小辞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扇子,跟在后面用力扇。
“小辞,你这是?”青歆也忙完了,走过来。
“长姐,我得把地板快点扇干了,要不然一会儿他们过来一踩,华叔叔又白拖了。”
青歆拍了拍他的脑袋,“那长姐和小辞一起来吧。小辞的扇子哪里拿的?”
小辞把手里的递给青歆,“我再去拿。”
“连我的份一起。”褚云峰对跑远的小辞喊道。
“小声点。”华元止头也不抬。
很快,一幕怪异的画面就呈现出来了——一家三口跟着一个拖地的在后面猛扇地,幸好,老天爷比较给力。看在他们那么卖力的份上,让风儿过来帮忙了。
当华元止带着他们来到那间青歆好奇的房里时,她的心脏骤然紧缩。
这,这,这……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这里看上去是一间儿童游乐室。
可是,这里面的儿童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他们甚至不会自己玩耍。
就比如青歆现在手里抱着的这个,肉乎乎的,沉甸甸的。
可是,她看上去至少四五岁了,却还是不会坐着。
或者说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只能躺着。
那一双大大的眼睛虽然很清澈,但是看的青歆心里有些发毛。
褚云峰手里的孩子,比小辞还大,但是除了一直流口水,什么也不会。
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甚至不会笑。
小辞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小小的身子都是僵住的。他从刚进房间开始站的那个地方就没有动过,他害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这些瓷娃娃一般的孩子。
华元止反倒是熟练的带着孩子玩滑梯,甚至有些自言自语的在教他们说话。
整个房间里有十几个孩子,却只有三个护工。
加上他们一小三大,也完全不能做到一个孩子有一个人照顾。
虽然有那么多孩子,整个房间里却是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孩子的哭闹声,当然也没有欢笑声。
仿佛,他们只是不小心闯进了一幅默片里。
青歆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她也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可她不会笑。
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好,一看身上肉嘟嘟的,营养也很好。
只是,这却好似只是一个生长的比较良好的躯壳,完全没有灵魂。
后来,到了饭点,院长招呼大家去吃饭,可青歆摇了摇头。
她留下来看着,护工们也去吃饭了。只留下一个轮班的。
有太多的想问的,却怎么也不敢在这群孩子面前开口。
哪怕,青歆觉得或许他们根本听不懂。
小辞端着自己的饭碗过来,想要给孩子喂食,被留下来那个护工拒绝了。
“这里的孩子不能随便喂,他们的吃食都是特制的。”
小辞默默地走开了。
直到离开,青歆都是呆呆的。
这一次,他们没有打车,只是沿着路的方向,就这样默默往前走着。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春末的风,已经有了暖意,还带了些许热浪。
华元止良久才开口,“他们都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孩子。”
“就是因为他们都不健康吗?”青歆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有些压抑。
“估计这应该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吧。他们的身体需要的治疗费用对于他们的原生家庭来说,或许是个天文数字。最可悲的是你现在的医疗条件很有可能钱花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没有任何结果。”那样的结局更是会让他们的原生家庭雪上加霜,于是,遗弃成了他们不得不做的最好选择。
后面这段话,华元止没有说出口。
青歆沉默了,她有些理解那些父母的艰难选择,可是,却无法原谅。
华元止又接着说,“他们的父母给了他们生命,但是他们却好像没有灵魂的孩子。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不少人的生活有了意义……同时,也是一些人的工具。”
这样的生命,意义就是他人的意义吗?
褚云峰隐忍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几乎是喊出来的说着,“他们的父母太不负责任了。既然当初要选择把他们生下来就应该负责,否则为何要把他们生下来?造成这种结果肯定起始原因都是父母。这群可怜的孩子,不过是给他们的父母承担了罪孽。”
青歆差点要拍手称快了,其实刚才她也有这样的想法来着。不过,她终究顾及着自己在华元止面前的形象,所以没有说出来。
说了,华教官会不会被自己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感到失望?
只是,华元止却突然说了一句让青歆没想到的话,“他们的父母确实该受到指责,最好是有相应的惩罚。每个人都应该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承担自己那份责任。”
接着,华元止话锋一转,“这些孩子,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也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嗄!他们可是受害者好不好?”褚云峰不赞成了。
华元止声音依旧沉稳,不急不徐,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样子,“在他们和父母那个立场上他们确实是受害者。但,每个人的生活不应该只单单包含那一面。如果只沉浸在其中那一面,那他就永远只能有一个身份——受害者。就像那些石头,他们生就是石头,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但每块石头所在的位置最终会决定他们的价格和价值。”
青歆羞愧不已,是呀,受害者心态,受害者心态他都知道呀。
只是,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放在可怜的受害者心态上去呢。
自己的价值一定要交给其他人来定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