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要动手就爽快点!”
习不为警惕的瞪着无常鬼手,呵斥道:“少装神弄鬼的!”
无常鬼手赶忙躬身,满是赔歉道:“习阁主莫要如此。”
说着取出一枚纳戒,恭敬的递出,却见习不为等人惊得退后数步,不敢去接,生怕是什么歹毒暗器一般。
无常鬼手一阵汗颜,“别误会,里头是百来块上品源石,算是老朽的一些心意,望习阁主能谅解昔日仇怨。”
习不为见无常鬼手神色中所流露出的几分惧色,不似作假,不由深感违和,觉得对方似乎真的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迟疑间探手接入纳戒,感应之下发现竟真如无常鬼手所言那般,有着百来块上品源石和不少珍奇的材料。
“你到底要做什么?”
习不为很是看不透无常鬼手的行径。
“唉,”无常鬼手苦涩长叹,“习阁主先道上一句不与老朽计较过往,老朽再告知你各中缘由。”
习不为一愣,试探着说道:“看在你今日帮我宗化解一难和这些源石的份上,本阁主不与你计较当初的那些仇怨。”
无常鬼手听言终是松了口气,随即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习不为感应到无常鬼手的气息松懈下,竟只剩天魂境前息的实力展露,不由暗暗心惊倍感意外。
“你也瞧见了,”无常鬼手耸了耸肩,无奈道:“老朽被人打入了禁制,实力受到限制,连命也都掌控在了那人手中,正是奉了那人的命令,前来同习阁主你赔罪来了。”
习不为惊得目瞪口呆,久久难以回神。
其后一众长老同样惊愕的瞪大了双眼,满是诧异,止不住的震惊与好奇。
“阁主,是哪位前辈高人为你出这般头?”
“能伤到无常鬼手那样的人物,背后之人恐怕十分厉害。”
“咱们阁主什么时候结交有这般大人物了?”
众人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不出的疑惑。
习幽梦也怔怔出神,有些不明所以。
无常鬼手沉了口气,直言道:“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习阁主你的好女婿啊!可是羡煞老朽也。”
话语满是恭维之态。
“女婿?”习不为下意识恼道:“老夫哪来的女婿?休要辱我爱女清白……”
话出口的那刹却是自己愣了一下,压下后续的急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那姓陆的小子?”
习幽梦接话:“是陆大哥伤得你?”
内心在这一刻竟是说不出的喜悦。
想到不归峡一别,陆风万众瞩目下遭受百鬼迎君的场面,而无常鬼手又是混迹于鬼域的人物,不禁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他心中难道一直有我的?’
习幽梦的内心刷的一下乱了,面具下的俏脸之上也蓦然涌上了一丝绯红,思绪蹁跹。
想着陆风伤了无常鬼手不说,还逼着他不远千里来赔歉,全然只是为了让自己父亲消怒……
换句话说,他这是在讨老丈人欢心啊!
若是心中不在意,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无常鬼手杀了便是!
一时间,习幽梦只觉心中比吃了最爱的蜜果还要来得甜。
习不为嘴角连连抽搐了两下,才憋出一句:“真是那小子让你来的?”
话语却明显再没了此前的阴郁,透着一股压抑的激动自豪感,俨然很是满意陆风的这一套表现,可真给他长脸。
对于无常鬼手这个憎恶的老贼,他可做梦都想将对方干趴下。
没想到眼下对方居然怯懦的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颅,这可是连做梦他都不敢想的存在。
无常鬼手不知习不为内心所想,趁势连番开口夸赞,态度那叫一个殷切恭维,近乎将生平为数不多的夸人词汇一股脑全都用在了陆风头上。
原本的他虽然被陆风打入禁制,但心中多少还是存着一丝怒火和不满的,来此雪域赔礼道歉更多也只是冲着保命下的无奈之举,每走一步内心都会怨恨一分。
但在他还没有彻底走出鬼域地界,却接连传来鬼门大捷,一举收服了天煞盟、五毒教、噬魂宗,灭了乾坤殿等等传闻消息后,不由彻底惊傻在了当场。
他有想过陆风实力不弱,身边的鬼医宋慈也很强,但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能耐,这么短时间里就几乎拿下了整个鬼域大半地界。
基于此般消息,他不由改变了心中怨毒的念头。
与其费尽心思的解除禁制然后报复算计,不如趁此机会将功赎罪,以换得抱紧这棵大树的机会。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正因为相通了这点,他才直到今日才来了雪域的影阁一带,完全是因为花了不少天的功夫去调查习不为了,查到了他的女儿习幽梦,也查到了后者与陆风存着接触等等消息。
暗自思索下瞬间便明白过来,陆风让他不远千里也要来赔歉的缘由了。
定是为了习幽梦这个美娇娘!
而习不为八九不离十就是陆风的老丈人。
猜到这点下,可险些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不住庆幸当初那一战自己没有得逞,被习不为逃跑后没有赶尽杀绝。
否则怕是没有这赔歉的机会,就会被当场格杀了。
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下,他内心已是坚定乃至决绝的想要与习不为冰释前嫌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机会。
足足等了一日之久,都准备三跪五叩去登山门时,霹雳宗这个煞星突然来了此地。
无常鬼手看见此般场景,激动的不由老泪纵横,知道这定是上天给他的一个绝佳表现机会。
果然。
他赌对了!
回去后可算可以交差了。
“那小子的心意老夫收到了。”
习不为满意笑着,打发道:“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后给那小子带句话,就说老夫等着他来娶老夫的爱女!叫他别让老夫失望!”
一番话语直叫习幽梦羞得扭过了身,却是没有推辞半点。
无常鬼手心中又一阵果然和庆幸,殷切点头,“习阁主的意思老朽一定会一五一十转述,但老朽还不能离去,需多在此山头外逗留上几日为好,谨防那霹雳宗的人折返回来。”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给霹雳宗又无端搅黄了,这可关系着他的未来!
“那便有劳阁下,仅需一日,我宗各司长老便都会回归,届时当不惧那霹雳宗。”
习不为点头应下,没有太过推辞。
若是换作别人,他或许会开口留其入宗休憩款待,但无常鬼手这等邪修,他却不敢太过招惹。
待无常鬼手离去。
习幽梦意味深长开口:“阿爹且放宽心,不出意外的话,那霹雳宗不会再来犯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什么目的?”习不为一怔,接连的反转冲击让他思绪有些浑浊,没能反应过来。
习幽梦解释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来得这些人,应该不完全属于霹雳宗的人。”
“不完全?”习不为一惊,脑中灵光一闪,眼眸霎时变得深邃无比,“梦儿的意思是,这些人有意借霹雳宗攀附冰泉宗这一广为人知的势头来犯,目的是想挑起我们背后的清河宗与冰泉宗的矛盾?”
习幽梦近乎笃定的点头,“怕是有人在背后做局,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不知是血族,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势力。”
顿了顿,神色肃穆道:“父亲,此事可要上报给清河宗?让他们也留个心眼?”
习不为思虑间说道:“上报自是要上报的,但为父担心,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习幽梦不解。
“你说……若是这些霹雳宗的人回去途中,全都死了……”
习不为冷不丁的话语,顿时惊得习幽梦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她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她们上报消息,能挡得住算计,谨防清河宗这边无端寻仇,被人利用。
可若是挑事的这些人全都‘意外’横死,霹雳宗宗主知晓后,查验伤势发现皆为习不为所伤,上报冰泉宗后。
冰泉宗的怒火他们可消除不了,也解释不清。
而今日这一役也极有可能会成为雪域两大势力开战的导火索。
甚至……
诸如此类的情景,并不止于发生在他们影阁。
其他明里暗里与清河宗交好的势力,或许都在同步上演着。
一时间。
整个影阁似都笼罩上了一层乌云阴霾。
大有一种山雨欲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压迫不安感。
……
数日后。
雪域边界的一家君满楼之中。
武夷明治和司明礼坐在窗边十分惬意的饮着茶水,脸上都带着一抹阴狠得意的笑容。
在片刻前,他们已是收到雪域各处安插的眼线所传回的信报。
所有的谋划均完美的在进行着,无一出现岔子。
事实确如习不为担忧那般,霹雳宗那些来犯之人,除了为首的老者改头换面回到了武夷明治身边外,其他人全都死在了回霹雳宗的路上,消息也顺势传回了霹雳宗,引得全宗上下集体震怒。
“明礼兄这招可真够狠毒的。”
武夷明治端着茶杯微微敬了一下临旁的司明礼,不吝夸赞道:“区区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便能让他影阁背上杀人铁证,怎么也洗不干净的罪名,妙哉!”
司明礼毫不谦虚的傲然一笑,“混迹总狱那么多年,总归是要学一些本事傍身的。”
武夷明治盘算了一下,肃然道:“不出一两个月,所有事情就会彻底发酵开来,届时咱们再暗中拱一拱火,定要叫他们两宗争个你死我活,不愁那小子不滚出鬼域来。”
司明礼邪笑附和,“这一个月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些,针对那小子的布局来得及谋划吗?回头可别引他滚出了鬼域却又一次让他活着离开了。”
“放心!”武夷明治冷笑一声:“此番我可请来了莫叔亲自出手布局,留给那小子的只有死路一条,任凭他本事再大,在莫叔的手段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只是……”
武夷明治迟疑了一瞬,有些担心道:“我此番去请莫叔出手,从他口中得知父亲那边似也有着什么计划在着手准备针对着陆风,回头可别冲突了才好。”
“那小子必须死在我手中,才可解心头之恨。”
“在杀他之前最好能将清河宗那于仪涵再抓来一次,听说她如今双腿恢复的不错,不知道若是再当着他的面将那女人的腿给斩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定要拖着陆风那具尸体,去往自己的私人领地之中,狠狠的丢在被囚禁在那的轻雪跟前,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个她倾心和引以为傲的男子,最终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让她深深明白,自己当年的选择有多么的愚蠢和错误。
自己才是她真正应该俯首和倾心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
鬼域。
青丘山,山顶小院。
清冷的月光依旧似水般洒在院落之中,让得整片天地都显得十分静谧。
陆风再一次控着九柄天外之剑所成的小型剑阵,但却并没有继续练习着刻铭,熟悉着各系阵纹,而是整个人慵懒的仰躺在院中石亭,遥相掌控着剑阵,让得九柄飞剑各司其职,修剪着院外悬崖峭壁边上的那些松树。
那细微的剑浪阵势,精准的剪裁着每一棵松树上的每一根松针。
其精细程度,比之人力握剑小心翼翼的剪裁,还要来得完美和细致。
直叫原本看了他就飞走的云鹤,都忍不住驻足停下,似欣赏般看着他的杰作,发出着一声声满意的鹤鸣声。
鬼后胡仙仙远远看着,直到个把时辰后,陆风停下修行,她这才缓步走进院落。
“君上~”
胡仙仙脸上带着几分温顺笑意,汇报道:“有消息传回,称炽凰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过程可还顺利?”
“君上顺带着……还将那少宗主给一并带回鬼域了?”
话语虽然说不上太过酸涩,但隐隐却存着几分委屈的语态。
像是当主母的意外听闻丈夫在外头带了一个美艳女子回来一般。
一时间,院内的氛围都变得旖旎暧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