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木平常不太爱说话，感情也很少表达出来。墨羽估计这是天性使然。
但是墨羽有注意到，沈若木其实一直有在努力的试图搭她上一些皮上天的话。
就算搭不上，也会嗯一声表示自己再听。
其实墨羽心里并没太在乎自己说话有没有人搭理，只要她想，哪里她都可以说段单口相声。
但就是这种细微到很难察觉的在意，才让人软到心里。
就比如刚刚，刚认识的沈若木最多凉凉的瞥她一眼。
墨羽眨眨眼，道：“我不这么说的话，那你就得去跟他唠唠嗑了。”
沈若木想想独眼男人的热情好客程度，还真不是他能应付的。
这个马车车队估计是走了很多很多趟去清平的路，一路上速度宛若起飞。
“听说他们是去清平倒腾茶叶的，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墨羽啃着手里的果子，掀开车帘子朝外面张望：“你背上的伤还需要再养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晚我守夜。”
沈若木指指墨羽有些淡青的眼圈：“我来守夜。”
沈若木可没忘满打满算墨羽已经三天两夜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墨羽唔了一声：“行，那我守上半夜。”
反正到时候沈若木都睡熟了，叫不叫醒他还不是捏在自己手里。
但是沈若木又不是傻子，拒绝的直截了当：“我来。”
墨羽看看沈若木：“你的伤挺严重的，这两天休息会好得多。”
沈若木摇摇头。
墨羽咬着舌尖，点点头。
第二天墨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了。
墨羽眯着眼看着从车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模糊的看到了几颗盖着雪的树快速的向后掠过，刚睡醒的嗓子沙哑却又软绵，像是掉进了蜜罐里泡足了蜜的石子：“怎么？这是哪里？”
“昨晚下了雪，原先的路被封死了。”沈若木拿过一个杯子，斟了些许茶递给墨羽：“正在绕路。”
墨羽呷口茶，嗓子顿时舒服多了。紧绷太久的神经睡一觉竟然有些懒散，墨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散漫的气息。
若是别人沈若木肯定是看都不看的。
但是墨羽不一样，慵懒的像是只晒着阳光的猫，阳光一折射，日月星辰都宛若锁在那双眼里，勾人心魂，可是她却不自知。
沈若木接过空了的茶杯，道：“下午才到，你再睡会。”
墨羽揉揉脑袋，打起精神道：“不睡了不睡了，再睡我就醒不过来了。”
“你说昨晚下雪了？怎么又下雪？”墨羽皱眉道：“今年雪多的异常啊。”
沈若木挑起帘子，让墨羽看向外面，但是身体又很巧妙地遮去大半吹进来的寒风：“这场雪不是自然天气。”
墨羽闻言仔细看去，果然，地上铺了一层落雪，但是那雪却不是纯白，而是夹杂着点点的蓝光。
墨羽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是逸散的灵力。
“上大陆的神仙们又打架了。”墨羽下定结论，随即调侃道：“你说他们联姻连的那么严重，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回去一看，哦豁原来他是我妹妹的小叔子的姑父，那多尴尬。”
沈若木想了想，解释：“上大陆各家各派之间虽然有相互联姻，但是真正能维护一个大的联盟的和平，联姻就显得太浅显了。”
“真正联结他们的是利益。联姻只是利益的体现，而不是利益本身。”
墨羽并不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啊？那亏我还以为上大陆联姻联的盘根错节，应当是铁桶一个呢。”
沈若木意有所指：“是，利益至上。”
墨羽听懂了，忽然坐起来，披着一头散发，笑的宛若狐狸：“沈兄，你家里的人应该会派使者来中大陆吧。”
沈若木心里一动。
云家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大小姐竟然是一个不想努力的俗人吗？
不过这也是合理的，凡人谁不想不走捷径？
沈若木下意识为墨羽开脱。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墨羽可不知道沈若木心里想的什么，只是笑的越发灿烂。
半晌，沈若木缓缓地应了一声：“嗯？”
“沈兄啊，你能不能先装作不认识我，等到了上大陆我悄悄的去寻你。”
沈若木一愣。
墨羽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既然上大陆不是铁块一个，那就先放沈若木去沈家了解一下现在各家对她的态度，这样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方法应对。
沈若木心里忽然轻轻的疼了一下，这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疼了。
沈若木只好垂着眸看着墨羽，不发表意见。
墨羽多熟悉沈若木啊，他一般拒绝就拒绝的干净利落，而他拒绝过的谁也不能强迫他接受。
但他不说话就代表这事还是有商量地余地的。
墨羽狡黠的转了转眼睛，忽然福至心灵，托着腮，掐着软绵甜腻的嗓音，那字字声声的尾音还微微地勾着：“求求你。”
卖萌。
墨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一招的，但是嘴比心快，说出来就说出来了，倒不如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找补上了一句：“若木哥哥。”
沈若木心一颤，对上墨羽闪着精光却又强行装地可怜兮兮的眸。
那里面分明还藏着一捧笑意。
但是沈若木分不清是那句甜腻的服软杀伤力大还是那句软绵的哥哥杀伤力足，反正就是僵硬的点点头。
墨羽见状，原地笑成了只偷了腥的狐狸：“那我在清平城外下车……”
话音未落，沈若木已经起身，撩开门帘，作势跳下去的样子。听墨羽说话，微微侧首，疑惑道：“嗯？什么？”
“不是，沈哥，你先冷静。”墨羽吓得也不笑了，直接拽住人袖口，道：“车还走着呢，你背上还有伤，摔着怎么办，别冒险。”
风灌满沈若木的外袍，像是只要乘风而去的闲云野鹤，墨羽看见他摇摇头：“放心。”
“城外在分开太晚了，现在正好。”
沈若木其实并不习惯向谁去解释什么，但是他发现遇到墨羽他解释一件事的耐心提高了许多。
墨羽还是担心：“还是等车慢一点。”
沈若木忽然倾身贴近墨羽，在她手腕上缠上一个手链：“保命用的，说定了，上大陆见。”
墨羽呆呆着看他骨节突出的手扣上手链，银质的冷感落在腕上一线，却像是在落在了人心里。
墨羽眯眯眼，晃晃手腕笑道：“那行，那咱们上大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