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点点头，看顾风眠连上好的宣纸被毁了都不在意，有些无奈：“爷爷，您别急。”
顾风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钰儿好不容易来一回，我怎么能不急！”
说完，他神色又有些怅然，“当年敏儿嫁给祈巍那个无耻小人时，我狠心与她断了关系，但没想到她生下钰儿后就没了。”
提起当年旧事，顾风眠心情有些沉重。
顾诀知道他难过，连忙岔开话题：“钰儿还在楼下等着呢！”
顾风眠回过神来，惦记着外孙女，也顾不上伤春悲秋，连忙和顾诀一道下了楼。
祈钰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顾诀和顾风眠都一脸殷切地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春兰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春兰仔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王妃脸上什么都没有。”
祈钰放下心来，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两人，刚想问一下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就听见那位老人轻声喊了一句：“钰儿。”
他的语气饱含感情又有些颤颤巍巍。
祈钰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她看着老人，有些疑惑地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我吗？”
顾风眠被她生分的话语刺得心下作痛，顾诀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对祈钰道：“钰儿，你没见过我们，但我们是你的亲人。”
“亲人？”祈钰愣住了。
原主的亲人不就是宰相府那几个奇葩吗？
不过，这两人也没必要骗她。
既然不是宰相府那边的人，那就只能是原主她娘这边的亲人了。
她看着顾风眠，语气迟疑地问道：“您是我外祖？”
顾风眠点点头，连声道：“唉，钰儿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顾诀也笑了：“钰儿怕是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表哥。”
祈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何止是不记得，她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段回忆。
而且，她甚至都不是他们真正的亲人。
但祈钰看着顾风眠悲戚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们真相了。
反正她已经代替原主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原主的亲人自然也是她的亲人。
时隔十几年才见到自己的外孙女，顾风眠压根没有做生意的心情。
他让顾诀把店门一关，又带着祈钰几人上了二楼，喝茶叙旧。
祈钰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娘亲，记忆中她生下了原主后就去世了，除了一块玉佩，什么都没留下。
她思忖半晌，开口道：“我自幼痴傻，也是嫁到齐王府上后才渐渐恢复了神智，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寥寥几句，顾风眠也不难想出她这些年来生活不易，心下更是悔恨。
“当年，你娘执意要嫁给祈巍，我不同意，便同她断绝了关系。后来有了你，你娘就……我之前几次想去宰相府上把你带走，都被拦下了，后来也死了这条心。”
顿了顿，他又摇头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在宰相府上受苦。”
祈钰心下一暖，原主虽然痴傻，但这世上也是有真心待她的人。
只是可惜，她终究没有逃过命运的安排，死在了那个阴暗的墓里。
想到这里，祈钰的目光淡了几分。
宰相府欠她的债，她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她劝慰道：“外祖不必愧疚，如今我已成了齐王妃，有了自保之力。”
提起这件事，顾风眠心头一梗。
他原本想着祈钰能嫁个小门小户家的男子，琴瑟和鸣地过日子就好。
可偏偏是齐王。
顾诀看他一脸沉痛，忍不住说道：“爷爷，齐王殿下可是全京城女子都想嫁之人。”
顾风眠横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家钰儿还配不上他？”
顾诀觉得自己要是敢说出一个不字，今天怕是要被逐出家门了。
他放弃了跟顽固的老爷子继续争论，转向一旁的祈钰，看着她穿着华丽，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便知道齐王殿下待她应该是极好的。
这些年，虽然顾风眠对外都说自己不认祈钰这个外孙女，但他每年都要花钱打点宰相府的人，让祈钰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他解释道：“钰儿莫怪我们，我们是商贾之家，贸然去齐王府上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祈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在大昭，商人身份低微，这也是当初祈钰的娘亲即便带着价值不菲的嫁妆，嫁到宰相府上也只能做一个妾室的原因。
这些年，顾风眠没有主动跟宰相府攀过关系，京城中的人也就渐渐淡忘了这回事。
如今，祈钰嫁到了齐王府上，顾风眠更不会去攀齐王殿下的关系。
被有心人知道了，还要在背地里说齐王妃身份低微，配不上齐王。
到时候厉天泽怕是说什么也要找个高门贵女来当齐王妃。
祈钰自己没有什么尊卑观念，但也不能无视这套规则。
在古代，身份阶级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坐了一会，祈钰便打算离开了。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要是太晚回去，李伯应该要担心了。
“钰儿……”顾风眠看得出很舍不得她，“以后得空了便来店里坐一会。”
顾诀将那个盒子归还给她，还将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说道：“碎玉阁别的没有，各种珠宝首饰是不缺的，钰儿要是缺钱直接跟我说便是。”
祈钰沉默了一阵。
她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不仅多了两个亲人，还莫名其妙多得了一袋钱。
又将东西还了回去：“王府上不缺我这点钱，这些首饰左右也是……别人给的，我并不喜欢，还是一分钱一分货折算给我好了。”
顾诀拗不过她，只能收下了那一盒子东西。
但那个钱袋子，他是不肯收回来的：“就当是我这个表哥给的见面礼吧，钰儿不要跟我客气。”
祈钰还想推辞，但顾风眠开口道：“收下吧，不然外祖心不安。”
他亏欠了女儿和外孙女多年，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祈钰只能作罢，把银子给春兰，让她先收起来。
她又想到快过年了，顾风眠和顾诀两人在京城里未免有些冷清，便说道：“既然外祖和表哥在京城，不如去王府上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