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之前猜想得没有错，今天晚上，很难休息。
一路忙到3点多，那7000多万的积压货物方才消化了个七七八八。
饶是嘟嘟已经连续发了四五个喇叭提前点明了窗口重开收货的具体时间，拉车帮还是不可避免得收到了第二张堵塞交通的罚单。
但这次好点儿，系统就罚了2000金。
一来呢，是时间已到了3点半，玩家们基本上已经进了刷怪扫任务的节奏，看热闹的人不多；
二来呢，陆明他们之前也从帮里临时新招了七八十个魅力到8的玩家来手动收货。
手动收起来效率自然不会有寄售行自动快，但好歹能分流那么一部分。
毕竟老是收罚单也不好，有那么一种说法是罚单收多了系统npc捕快会特别“关照”，当然这只是传闻，没有谁会有那闲工夫去专程总结捕快逮人标准。
其实招人这个事情恋恋是有些意见的……
“一开始人少到还是好，现在都100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说让他们换到帮会工坊里去跟狂狼来提货的人交接？”
这个提议收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唯独两人有不同看法，陆明、指尖。
“这就跟让食堂阿姨自己去买菜一样，不能管太严，否则到时候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恋恋对这种思想可是极度不赞同的，“可你要是不管，到时候那些人背地里卡油水，几十个亿啊，哪怕千分之一也……”
“那又怎么样呢？”陆明回得很实际，“这笔生意，理论上来说赚100万，被下面人掏走了千分之1……哪怕掏10好了，10万，100-10，90；
100是赚，难道90就成亏了吗？”
“青青你这算的……”
陆明当然知道恋恋想说什么，他直接出言打断了她，“有些生意不要算那么清楚，没有意义，特别是这种运作起来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更不要去考虑了。
这种事情，杜绝的了吗？
不可能的啊。
因为这是让人去做的，不是电脑上，人都是有私心的，神仙来了也没辙；
最多只能说努力一下，怎么努力呢？
对流水，每一笔交割都详详细细找狂狼验，每一笔出入库都白纸黑字记好，这需要多少的人工？
我们忙、狂狼其实还更忙，我们这边光是收资源一买一卖，他们那边拿到了东西还得马不停蹄立刻再转一道拿回他们工坊、火线开工。
在这种情况下，要算那么清楚，成本就很大了，人力物力财力成本倒还说狂狼有钱，时间成本怎么办？
后天礼拜三就要开打了，从现在到礼拜六满打满算就4天半，他们那几十个亿的东西还得加工好、还得选出来往下分呢。
你放心，狂狼那边不可能那么认真跟我们对流水的。
那除了抓账目呢？
审截图。
现在我们这边收货的玩家排多少岗呢？
差不多算150吧，实际上看现在这样子我估计同一时间没200号人忙不过来，但就先算150吧。
150个岗，先不说一个人占多少时间啊，打包算，24小时，怎么着50次转手吧？交易界面就6个格子，一个人身上100个格子得17张图。
一天下来就得12万7500张截图，4天半，57万张。
一张一张看对话？一张一张对数目？
得请多少会计？
会计工钱不是钱吗？你又怎么保证会计不会动手脚呢？
其实这东西啊，也是运营成本的一部分，做生意、什么时候需要考虑运营成本呢？
这事情绝对不会出乱子的时候，可以在运营成本上面做些文章。
连能不能完成任务都不知道，还管得着运营成本这种东西吗？
就说现在要组织一个活动……比如说学校开家长会，要求3天之内手签1万份邀请函，其他老师不愿意干活儿，就那么20个人来签，你能跟他们上纲上线提要求说‘大家写的时候小心些、一笔一划都不要错，我们只有1万份，错了加印不了’？
当初去印刷厂下订单的时候可能会说‘我们就1万学生，所以要印就只印1万份’？
肯定至少多印个10嘛，到时候有人签错了怎么办？
扔垃圾桶，接着签！
别想着省纸，一张纸才几分钱？
就那么1万个学生，多印1000份邀请函出来、家长会开完这些都是废纸，理不理智呢？算不算亏损呢？
当然算，但这种亏损谁会在乎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实际上远比3天之内手签1万份邀请函来的难。
哪里有空还能管得了那些？”
“这……”恋恋似乎是也有些被说服了，没往下接着提意见。
陆明又道，“这种事情，其实谁都知道，绝对会出问题，但能怎么办呢？
想要杜绝，你甚至可能得花比这潜在损失还要高的成本，并且这个事情带来的效率损失是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多收一些货，其他的不要管；
先把议价主动权拿过来，先让狂狼觉得这事情交给我们比他们自己亲自去做要来的靠谱。
在这方面做好了，得到的收益，远比抓运营成本要划得来。”
恋恋倒是也学了回留香，开始不发话了。
剑荡却道，“其实青青说的没有错，做事情确实要分清楚次，现在最要紧的是维护好玩家们的这种出货热度，别让他们等太久了，然后在尽量多找一些稍微有点实力的工作室谈一下，争取早一点把价钱和总出货量的事情沟通好，其他的，说起来都是小结。
当然，有些基础的事情还是应该去做一下，最起码……敲打敲打也是应该的咯。”
剑荡看了眼陆明，后者自然而然接过了话头，“这倒是不错，最起码态度还是要稍微摆一下。”
姑奶奶此时开始虚心好学了，“这……这要怎么做呢？”
剑荡有些尴尬，这话题他也不太想继续，“额……这个我去做就可以了，你们多去联系联系货源就行，反正我这个人一向很少跟工作室打交道，也不太清楚怎么跟他们说话，帮不上多少忙。”
姑奶奶还想继续虚心，但陆明也适时叫住了她，“好了好了，这种小事情剑荡肯定可以处理好的，我们把我们能做的解决了就可以了，时间紧急，咱们加进一些进度，尽量不要通全宵，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能多休息一秒是一秒，要不然明天苍月找上门的时候我们全都病怏怏得，光从气势上就输了三分，还怎么争取优厚的条件呢？”
姑奶奶见状，也没有多问了。
其实这种事情，不知道也好。
毕竟“典型”这种东西，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自己跳出来。
剑荡之前管理过一品堂那样等级的公会，这种事情，不说信手拈来了，最起码、会有耳闻，他去做，陆明自然是放心的。
至于怎么做，他就没有必要去多问的，做好自己的，足够。
平心而论，玩家们的出货热度，还没有到高位。
很多人依然处在观望的阶段。
说是说新开收购之后瞬间进了1000多万金资源，但这个后劲跟一开始那波比还是存在很大差距，毕竟这个时间点也很尴尬，绝大多数玩家都在外面的地图，离得远的不可能专程为了清个仓库就跑回来吧？
其实就是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时候往往是最要命的，只要稍加懈怠片刻就会有人跳出来劝其他人捂盘。
这就像癌症一样，不管不行，扩散速度太快了。
但暂时又没有办法根治，那只能有轻有重，先把要害的地方遏制住。
最要害的，实际上……是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工作室。
因为他们怕。
他们知道就自己手上那么点儿资源是绝对不可能进得了狂狼法眼的，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议价权。
但他们对价格又太敏感。
这和商人不同，商人对价格也很敏感、但毕竟东西都是从别的地方收来的，任何东西在商人眼里都是数据，管你值1万金还是1千金，只要占的格子数量一样，那就是一样的东西，能早一天卖出去我这个格子就能早一天省出来去收别的货。
但工作室手上的货是实打实采集、加工来的，由汗水和辛苦所构筑，里面蕴含了酸甜苦辣；我觉得值1万、那它就是1万，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卖，大不了我自己带！耗就耗、谁怕谁？
并且小工作室绝大多数都认不清顶级工会的实力，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没有实力的工作室就越容易做出有勇气的事情。
反观那些大工作室则不同，人家手上动不动就几千上百万的货，底气足得很，哪里需要看别人眼色？
价格到不了我的标准，那我就一口咬定自己仓库是空的，你能黑进盛世服务器查吗？
并且查出来也不怕，我就摆明了不卖、你能怎么样？
大不了这一波我不赚了嘛，等下个礼拜其他玩家手上都没资源了、就我一个人有，到时候整个市场都是我的，想喊多高喊多高！
对付豪商、可以画饼，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平大工作室。
人家的资源都是自己产的，人家有实打实的生产力！
哪里需要管什么商机？
所以陆明一开始的态度就是，对那些大工作室，稍微上门提一两句就可以了，不要花太多力气。
没用！
愿意出人家早就出了，不愿意出、拿刀架脖子上人家也不会搭理。
反倒是小工作室，要多去走走。
没什么技术含量，用的都是对付小学生的办法。
恩威并施，突出一个“耗”！
具体流程很简单，比如说这里有10家工作室，一家一家过。
自己心里预期是75，工作室那边第一家报价100，还过去80，卖不卖？不卖，好，直接走人、回都不要回。
第二家，开价还是100，还价85，卖不卖？卖了就算，不卖依然走人。
一点一点往上，直到有人点头为止，不要管价格，哪怕说超过了90也忍了。
比如说现在是第四家开口到95人家愿意卖，那好，95给你、但对外你要说是85出的。
反悔了，要涨价。
好，你一开始说的100，现在不可能涨到101咯？
开始扯皮。
这个时候是肯定要扯，1银1铜都要谈，能少一点是一点！
不要管究竟多少成交，不要管价格，就是为了要吵得他烦！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这个工作室心里发虚。
让他不敢把实际价格往外说。
然后第5家，上来直接说“前一家是85出给我的，你这里，差不多也那样咯？”
然后再谈，尽量能做到95以下，当然，对外，依然说85，过程和上一家一样，砍价砍得狠一点。
第6家，跳过，和第1家一样，喊80，不卖拉倒。
第7家，“老早之前就已经有不止一家85出给我了，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你这里……80咯？”
开始扯皮，尽量，能用比第5家低的价格拿下来，过程和之前同样，但对外宣称的成交价格，要比之前的85低那么几金。
就这样……
一点一点往下磨！
直到磨到有工作室愿意对外宣称75的心里预期价，再回过头来把之前拒掉的那些工作室走一遍，“已经有那么多工作室愿意75出给我了，你这里还喊100？”
这是威。
还得有恩。
随便拎几个——当然是少数几个啊，“这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才跟你喊的是80嘛，那我也不争了，80就80吧，你可别跟那些75卖的工作室说啊，否则我怎么做人啊？”
其实说了也不怕，因为人家那边不是75成交的。
周而复始重复这样的工作，一点一点把市场价格拉低。
基本来说就是这样的流程，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单纯的简单重复劳动，难、不会难，但繁琐。
很耗精力、很耗时间。
如果可以，陆明是不愿意这么干的。
但现在狂狼要求的资源量确实太大了，不辛苦一点根本摆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