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怔怔地望着苏清欢清瘦的身影，只是看到对方在风中飘摇的发丝，他的内心就好像莫名的安定下来。
先前的焦虑与急躁都不见了，他成了跳入大海中的鱼，世界广阔，悠游自在。
……
当追到苏清欢身影的那一刻，季寒川无比感谢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与推算能力。
从看不到苏清欢坐的那辆计程车开始，季寒川就在脑海内疯狂演算苏清欢可能会住的小区。
星河酒店的总经理说过，苏清欢家世不好，十分贫穷，只跟着自己的外婆住。
而过了刚刚的路口，季寒川看到了那辆返程的计程车，他估算到小狐狸就住在这五百米范围内。
这附近的小区因为靠近地铁口，地理位置其实不算太偏，房价也要四万一平了，哪怕是租住，租金也不太便宜。
但唯独锦华名苑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是其中最廉价的小区。
这里没有电梯，房屋简陋入住人员也很复杂，龙蛇混杂，治安不太好，甚至A城官方一度查出过多次十几人合租在一个五六十平小房子内。
A城官方有动过将这里拆迁的念头，只是如今A城贵的房价十几万一平，最边缘的也要三万起步，哪怕是拆锦华名苑这种老破小，官方也是头疼资金赔偿太大了。
季氏集团旗下也有房地产公司，当初A城官方也有人联系过他们，问过季氏集团愿不愿和他们合作这个项目，进行老旧小区和棚户区改造。
季寒川当初就算过一笔账，在这个项目上，不仅他们很难获利，官方只怕也是赔的。
官方好歹还可以说是为了市容市貌着想，那他们这种公司，自然不想做这种赔本生意。
所以季寒川考察后就拒绝了。
……
堂堂季氏集团的执行长，为了追一个人，还有这样复杂的心路历程，季寒川是自觉丢脸的。
但当看到小狐狸身影的那一刻，他又欣喜若狂，哪里还管得住别人怎么看他。
因为先前是拔足狂奔过来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但是为了在苏清欢面前端正仪态，他还刻意放轻了呼吸，尽量显得像个正常人。
他很怕被苏清欢当做蛇精病。
虽然这种半夜尾随别人的行为，季寒川自己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于病态了些。
青年越想越觉得歉意满满，只是错失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季寒川又直勾勾地望向苏清欢，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老土的搭讪。
“你好，说出来可能有点冒昧，但是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
小狐狸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好笑。
她笑眼弯弯地望着对方，眉眼之间满是揶揄。
“我说，季大公子，您看到哪个陌生的女孩子都喜欢在深更半夜尾随别人，还要说这种蹩脚的台词糊弄对方？”
苏清欢看到季寒川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原主没有见过季寒川，小狐狸自然也无从得知季寒川究竟长什么样。
但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小狐狸是见过季氏集团的小儿子季云浩的。
……
说实在，季云浩身为盛华国际贵族学校的三大校草之一，外表着实生得不错，看上去不仅少年感十足，还有些让小女生把持不住的野性痞帅。
但苏清欢没想到，与季云浩有五六分相似的季寒川，竟是生得更为惊艳。
如果说弟弟是随性帅气的校草，小女生们还敢大着胆子靠近一下，那季寒川就属于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峻谪仙，普通人一看到他，就难免心生自卑。
在这苍凉老旧的棚户区里，季寒川站在月光下，额头因为先前剧烈的运动而浸染出微微的汗水，发丝也略显凌乱，这些细小的瑕疵却半点没有折损他本人的优雅贵气。
哪怕他立于脏土上，俊秀的身影仍旧挺得笔直，面容也如质地最佳的美玉一般，让这无比简陋的空间，忽地就有了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难怪人人都说，别人是靠氛围感加持美，而有的人，他一出场就自带氛围感。
粗头乱服，不掩国色。
……
小狐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甚至还玩味地挑了挑眉。
季寒川没想到苏清欢竟然是这样的个性。
先前他听了星河酒店的话，以为苏清欢会是那种又卑又亢的典型贫穷学霸，骨子里有着自己的清高骄傲，却又因为家境太差而难免自卑孤僻。
但是从苏清欢的戏谑里，季寒川忽地明白了，苏清欢不仅聪明，还是个极有自信、对周遭一切都极富掌控力的女孩子。
他有种被对方的视线洞穿的感觉。
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尾随行为，在国际合作上都能谈笑风生、步步紧逼将对方利润压榨到最小的季寒川，此刻却终于略显狼狈地示弱道歉。
“抱歉，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一点越界，但请你相信，我绝无任何不好的意图，更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青年诚恳地望着小狐狸，他双眸灼灼，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更沉稳一些。
只是那一瞬不瞬的眸光，却暴露了他不平的心绪。
……
小狐狸无谓地轻轻颔首。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做的菜好吃才找过来的吧？那你只要周末点单就好了，相信王经理会给你预留一个机会的。”
“……”
我不是……
季寒川淡色的唇嚅动了一下，他有些挫败和无措，想要解释的话梗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谈起。
人家小姑娘才高三十七岁，年底才成年。
而自己一个社会人士，今年二十一，比对方大四岁，他说自己对对方一见如故，甚至一见钟情，是不是显得更病态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一向聪颖过人的季寒川，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心思。
他自己都觉得很越界。
……
季寒川思考了半晌，最好只好尴尬地移开了眸光，决心徐徐图之。
“是啊，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菜，可以问一下，你先前为什么不愿意见一面吗？是因为讨厌我，还是讨厌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