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牺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善良的人在乱世活不下去。
她试着冷漠，试着狠辣，却怎么都学不会，稍有不慎便会褪去伪装。
“琴岛是个好地方，喜都太冷了，山上几乎看不到果子。”
“他们说以前不是这样，月殒后，温暖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很多。”
“再过几年，怕是积雪都不会融化了。”
东三省的土地，是上天送给九州子民最好的礼物。
半年冻土，半年融化，秸秆植被更容易转化成肥沃的腐殖质。
久而久之，形成了独一无二的黑土地。
末世后，冻土时间越来越长，融化时间越来越短。
去年，靠近北方的冻土层融化时间缩短到了不足五个月，堪堪撑到玉米收割。
江宇不喜欢以上位者自居，更不喜欢端着上层人士的架子。
他不需要立人设。
熟透的樱桃真的很讨人喜欢，摘下其中几颗最大最红的放进嘴里嚼着。
酸酸甜甜，味道和毒素同样顶级。
“少吃几颗不会有事，只是普通氰化物，毒不死传承者。”
变异的樱桃树，氰化物含量是末世前无数倍，普通人吃一颗就能七窍流血。
觉醒者可以吃三五颗尝尝鲜，要毒死传承者，估计得十几斤。
凤牺故作镇定扔掉手里的樱桃，小心思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
“我没想吃。”
江宇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你可以随意点，我们两个又不熟，琴岛喜都隔着几千里，今生多半不会再见。”
“不用在我面前演戏。”
凤牺无语，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说好上位者的默契呢？
不演戏，难道和流氓混混一般直来直去？
算了，少年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为了找恒我，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来琴岛。
喜都得琐事太多，三五年都未必能步入正轨。
游历九州，想都别想。
一颗，两颗，三颗...
不戴面具的感觉好多了，夹着嗓子说话，故作冷脸真的很累。
没有原因，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我喜欢吃果子，喜都很少有，以前也很少有，多是又酸又涩。”
“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很幸运。”
江宇没有接话，沉默下来，他感觉凤牺似乎没有多少古神的傲慢。
不高高在上，也不会颐指气使。
“喜都盛产优质皮毛和寒地药材，琴岛消费力还不错，我们可以合作。”
“幽州我熟，鬼谷子会给我几份薄面。”
“不知喜都有没有兴趣打开商路，互通有无？”
凤牺脸上开心的表情掩饰不住，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喜都仓库里的皮毛堆积如山，全是最细密最柔软的顶级货色。
野山参，鹿茸，天麻，麝香应有尽有，可惜，再好也不能当饭吃。
卖？
卖给谁？
塞外自己都吃不饱，幽州粮食产量比喜都好不了多少。
其他几座庇护所态度一致，对皮毛药材完全没兴趣。
商家有兴趣，但范厉开的价格太过于离谱，一斤山参等价一斤粮食。
成本都不够，你怎么不去抢。
“药材藏在深山密林里，积雪深的可以漫过肩膀。”
“最好的皮毛产自雪貂，它们速度奇快，爪牙上的毒素划破皮肤就能致命。”
“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差不多的价格？”
凤牺几乎是以祈求的语气说出口，她想强硬，她想稳重，但真的做不到。
没去过喜都得人想象不到那里的惨烈。
每年冬季，喜都都会死很多很多人，冻死的，饿死的，抢夺偷窃被人杀死的。
守卫会在天亮后统一用车拉出城，堆积在城外乱葬岗。
她离开喜都时，冻土正好开始融化。
城外，尸体的肚子在不那么温暖的阳光下缓缓鼓成球，时不时响起一声闷响。
因为死的时候太冷，冻得坚硬，不会变成丧尸。
对他们来说，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江宇微微皱眉，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对钱不感兴趣。
不是不喜欢，恰恰相反，因为太喜欢所以敛财太多。
钱多到一定地步，反而会让人失去兴趣。
“绿萝。”
话音刚落，空间涟漪荡起，绿萝小管家俏生生出现在身边。
响应速度满分。
“主人，我在。”
江宇想了想，吩咐道。
“找任天谕要一份文件，我想知道琴岛皮毛和药材的进货价与消耗数据。”
“大致数据就行，不用太精确。”
绿萝领命消失，两分钟后回来，手里拿着一张表格。
执行力恐怖。
“主人，天谕说价格有两三成水分，没办法，大家都要吃饭。”
“她还说，水至清则无鱼。”
琴岛内城的小丫头物资无上限，很少有人会做贪污受贿的蠢事。
不是不贪财，只是没必要。
普通物资想要什么一句话的事，顶级宝物钱财再多也没用。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真要有人敢在琴岛搜刮足够交换顶级宝物的资源，清虹会把她剥皮揎草。
如此大的动作，死的人数以万计。
江宇粗略看了下价格和数量，没什么概念，反而是供应商让他有了兴趣。
这张纸不仅仅是表格，还是一份正式签署的契约。
日期，两年之前，合作期限却只有一年。
高级皮毛，七成以上来自塞外省。
高级药材，五成以上来自塞外省。
塞外省...
江宇想了很久，对这个势力毫无印象，只是偶尔听何离离提起过几次。
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嗯，对战争狂人来说物资多了不是好事，人就不能吃太饱。
“你看一下价格和供应量能不能接受。”
“契约一旦签下就不能反悔，不能以任何理由断货，尤其是药材。”
凤牺接过表格，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奸商，纯纯的奸商。
范厉这货真tm该死啊，商家在喜都的药材收购价，不及表格上的十分之一。
皮毛，不及二十分之一。
草！
凤牺同样注意到了表格上的供应商签字，脸上露出些许犹豫。
语气迟疑。
“没关系吗？”
“琴岛和塞外合作了那么久，突然抽单会不会出事？”
“我接触过他们，那些萨满不是很好说话，每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江宇重新修改了契约，盖好印鉴，价格没变。
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语气。
“生意而已，跟谁做不是做，钱让谁赚不是赚。”
“一边是绝世美人，一边是疯癫老汉，选哪边合作对我来说不难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