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尽觞骑了一匹快马,昼伏夜行,两日之后,他就到了东乡。
霍家被害后,奸臣拍手叫好,那些良臣被打压,也不敢帮霍家人收尸。最后是那些东乡的百姓帮霍家做的棺木,入殓下葬的。
东乡,就是霍将军生前赈灾的地方,连着两年大旱,东乡的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霍将军上奏请求朝廷赈灾,谁知这帖子竟被拦了,原因无他,东乡属于洛江,那一片的太守是当今须王后的亲弟弟须林销,他刚刚上书洛江出了祥瑞,百姓生活富足,就接到了霍将军请求赈灾的帖子。
须国舅就将霍将军的帖子打了回去,霍将军不知缘由,又上了几个帖子,依然是被打了回来。他无法,只能与东乡的府君娄大人商议开仓赈灾。须国舅得知此事,觉得霍将军和东乡府君是在打他的脸,便找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将霍家和东乡府君娄氏二家都灭了门。
因为不敢张扬,霍家的坟地在郊外的一块野地里。
入山的路狭窄崎岖,杂木丛生。霍尽觞拔出腰间佩剑,一边前行一边清理杂木。待到了坟前时,他泪目了。
只见几十座土坟,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虽然处于山野之中,旁边山上的树木浓郁,但几十座坟的四周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坟前有供果,有烧过的黑色灰烬。可以想见,这里经常有人过来祭拜。
每一座坟都没有墓碑,霍尽觞辨不出来哪个是父母的坟墓。他跪在坟前,匍匐在地,悲痛嚎哭。
三年了,他终于回到云国拜祭父母。
这三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他躲在摘星阁,拼命地练武,为的就是有一天报仇雪恨。
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霍尽觞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却是一个挑着柴火担子的老农。
“年轻人,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怎么跑到霍将军的坟前来哭来了?”
霍尽觞心里一痛,世人皆知霍家满门被害,无一逃脱,再不会想到霍家竟有人逃了出去。他擦干眼泪,摇了摇头。
老农将担子放到一边:“人生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要活着,不死终能出头。比如这霍将军,多好的官啊,可惜一门尽绝了。但凡他的大儿子或者是二儿子能活一个,也能替他们报仇雪恨呐!”
老农从担子上取下一个酒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壶递给霍尽觞。霍尽觞心里正无限悲凉,见到老农好意,他便接过酒壶来也喝了一口。
老农又喝了一口,递于霍尽觞。如此喝了三口之后,他晃了晃酒壶,看了看霍尽觞:“哎,你若是霍将军的儿子就好了。好了,孩子,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这里荒郊野地的,毒虫太多了。”
将霍尽觞从地上拉起来,老农将酒壶收了又挑上了担子。许是怕对方不肯走,他拉着霍尽觞的手,一起出了杂树林。
出了山,老农要往东去,霍尽觞要往南走。老农又拍了拍霍尽觞的肩膀嘱咐了几句,这才挑着担子走了。
霍尽觞上了马,沿着山路前行,转过一道弯时,忽然天降一个大网,将他人马俱罩入其中。
霍尽觞连忙抽刀割网,七八个身着黑衣的人便围了上来,这些人手中拿的全都是长剑,霍尽觞刚从网中逃出来,就被这些人围住了。虽然是身着黑衣,却并未蒙面。显然是很自信,霍尽觞绝对跑不了。
霍尽觞回头去看马,马被裹住了四蹄,想逃跑,靠马是不行了。他立即弃了马,与黑衣人对战。
他使剑,黑衣人使的也是剑。一瞬间剑光如虹,霍尽觞剑术极好,黑衣人显然没有与他生死决斗的意味,他们且战且退,但当霍尽觞想跑时,又立即围攻上去。
霍尽觞心下一沉,这些人想用的是车轮战。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想到这里,他立即虚晃一剑,翻身就逃。
刚刚跑开几步,兜头又是一张大网。这次他有了经验,在网没落下之前,他就挥剑将网破开。身后那些黑衣人又追了过来。
糟糕,这些人想抓活的!
霍尽觞立即转动脑筋,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他就地一滚,从黑衣人们的胯下钻过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丛里。进了树丛,他就像一只兔子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们正要进树丛里去追,黑衣人头子伸手拦住大家笑道,“兄弟们,别急。我刚刚在那老农的酒里下了迷药。”
“朱哥,你什么时候下的药?也太机智了吧?”
“主子说了要活的,自然得动动脑子。”
约摸一炷香之后,众黑衣人进了林子。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也不见霍尽觞的影子。
“糟了,居然让他跑了!”
小朱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霍尽觞是怎么逃掉的?他明明喝下了酒,且酒里是他亲自下的迷药。他下药的时候,是避着老农的,老农不知道,自然不会表现出异常,霍尽觞不可能有防备!
小山顶,一棵大树上。霍尽觞默默的看着这些人忙乎,不过是迷药而已。在摘星阁他见惯了这些东西,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有很多有变态的癖好。故而他寻了一些来,教授给绾绾,让她教会孟系舟,避免上当受骗。
虽然这些迷药不尽相同,其实大同小异。况且他的余生就是为了复仇,即使不在摘星阁,他也会找来这些东西研究,用以防备。
一通寻找之后依然不见霍尽觞的踪迹,小朱垂头丧气地带着同伙们下山去了。一边走,他们还一边嘟哝,“这可怎么向主子交代呀?”
......
修养了四五日后,南宫郁渊手臂上的烧伤才好了一些。自从受伤之后,他就在小院中休养。瞿蓬风来看了他两次,皆是默契的不提南宫郁渊的身份。
这一日的夜里他正在写字,小朱回来了。
明月高高的悬于空中,照得院子月凉如水。小朱进了院子之后上了二楼,没把人带回来,他觉得着实有些丢脸,愤愤道:“殿下,都怪卑职不力,明明都快抓到他了,竟还让他跑了!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酒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