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和汪亦双一起来到岳启明的屋子里。
他向汪亦双和岳启明提及荣誉太上长老的事，并邀请他们明日会见方家族老会全体成员。
汪亦双、岳启明事先已承诺成为方家的荣誉太上长老，自然答应了明天的会面。
方均就跟他俩约好，明日再来找他俩一起去，随后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他一边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感到一阵轻松。
方于南的事今日终于尘埃落定，爷爷独断专行的时代，也彻底成为了历史。
方均又想起在族老大会上背刺自己的方由全。
当时，他感觉十分受伤，一个由自己提名的族老竟然在关键时刻背刺自己！
不过，方均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早就冷静下来，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意难平。
他仔细想了想，方由全是在背刺自己吗？
作为一个鲜明的对比，四伯方于北和叔祖方治兴，在投票时帮助了方均，却违逆了方治业的意思，那他们算是背刺爷爷吗？
从爷爷的角度看，他俩的行为自然是背刺。
可若是从方均的角度看，却并非如此。
他当时就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并且下意识认为，四伯方于北和叔祖方治兴的行为属于大公无私。
再回头看待方由全的问题，方由全真的是背刺他的小人吗？
方均想起他当时的眼神和后面说的话，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方由全真的不是背刺自己的小人。
方由全当时做的事，跟四伯方于北和叔祖方治兴做的事其实是一样的。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设身处地地为方家着想。
他们之所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因为看透问题的能力有所区别，而非人品高下有差别。
方均又想起自己为何一心想要终结爷爷一言堂的历史，不就是因为深信，一个人无论多么英明，也绝对不可能不犯错误这一点吗？
方由全自然会犯错误，就像爷爷方治业会犯错误，就像方宗鼎、方宗敬他们会犯错误，也像他方均会犯错误一样。
而族老会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能消除一言堂的危害。
无论是方由全犯错也好，爷爷犯错也好，方宗鼎、方宗敬他们犯错也好，只要纳入族老会这个整体框架，族老会整体犯错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
这正是集体决策的力量。
方均思绪转过，只要方由全是从家族整体的利益考虑问题，而不是像方于南那样从一己之私考虑问题，自己就没有推荐错。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快彻底消散。
方家正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
方均回到自己的院落，正好遇到方宗敬带了几个人过来。
“太上二长老！”方宗敬等人恭敬行礼道。
“免礼。宗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族老大会的决定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得把案子全部了结，该处理的人也该处理了。”方宗敬说道。
方均闻言，想到一件敏感的事，说道：
“宗敬，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
“是，太上二长老。”
…………
“伍泰清的事没有让别人接触吧。”
“没有。您一开始就叮嘱我，他是九幽之地的人，我们必须用最谨慎的态度应对他。所以每次审问他，以及处理他的证词，都是我亲力亲为，没有让任何其他人参与。”
“很好。”方均松了口气，“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商无音和他的听雪帮？”
方宗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太上二长老打算让我怎么处理他们？”
“他们并不是伍泰清那种敏感之人，意思一下就行了。”方均回答道。
方宗敬听得出来，方均不但不打算特意从重处理商氏父子，反而希望从轻处罚的意思。
可问题是，商无音和他的听雪帮虽然不是主谋，而且是被迫的，但实实在在差点害了方均。
于是，方宗敬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上二长老，您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他们？”
方均摇摇头道：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该惩罚的绝对需要惩罚。但我的意思是，他们并非主动作恶，所作所为有情可原，罪不至死，可以酌情从轻处罚而已。”
方宗敬点点头：“明白了。”
“好了。除了伍泰清之外，其他人你尽管可以带走处理。具体情况不用再问我了。”
“是，太上二长老。”
方宗敬最后从方均的院落里带走了商瑾麟等听雪帮的人、陆学宏执事、“毒眼龙”等毒龙帮帮众、方于南院落护院统领方安竹等人。
方均目送方宗敬离去，然后才去找伍泰清。
不一会儿，他从囚禁伍泰清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伍泰清从此永远地消失了。
…………
第二天上午，方均如约来找岳启明和汪亦双，将他们带到老祖方景谦的闭关之所。
今天来的人跟昨天差不多，但独独缺方于南。
请汪亦双、岳启明担任荣誉太上供奉一事，是个很简单的仪式，不一会儿就搞清楚了。
方均作为中间人，给汪亦双、岳启明等人与方广琦、方由全、方治兴等人做了介绍，算是拉近了他们与方家人的距离。
看着他们熟络起来，方均总算对自己在不久后的将来离开方家远行，放心了一些。
…………
两天后。
下午。
到了按照家法处死方于南的时候。
方家祠堂。
除了方于南之外，方景谦、方治业、方均、甄沛群、方于北、方治兴、方宗鼎、方宗敬、方广琦、方由全和核心的方家子弟都在这里。
当然，方于南的大女儿，方宝芹当然也来了。
方宝芹神情落寞，独自一人陪着父亲方于南说话。
方宝菱因为已经嫁出去了，所以并不能来方家祠堂陪伴方宝芹。
方均尽管不喜方于南，但看到他们父女生离死别的场面，心中依然不好受。
可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这个理由并不是来自他人的强制，而是，他不放心最后一道环节。
方景谦依然主持此事，将方于南的罪行公布于众，然后准备行刑。
这时，方治业说道：
“诸位，于南他……他深感自己罪孽深重，自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希望能亲自在祖宗的排位前，自尽了结这一切，以表其对家族的愧疚之心，也不需要其他人动手。”
此言一出，祠堂内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按照方家的惯例，对于罪大恶极之人，行刑都是由家族中德高望重者执行，以彰显家族的威严与公正。
方于南自尽，显然不符合方家家规。
方均心中一沉。
事情正向他担心的方向发展。
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的反应。
只见老祖方景谦和其他族老会成员，都陷入沉思，在考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