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越一路行车，往回家的路走。
车窗透进路灯的光，忽明忽暗的光影闪过他的面庞。
他思绪回转到那天，郭谨然问他的话。
“小子，她是你什么人？”
一句话让他哑然，想到了很久以前，有人似乎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你算我什么人？”
他只回答过第二人问的——
我喜欢你。
江司越踩下刹车，微微侧头。
是叶氏大楼。
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似是认命般，慵懒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静静地仰视着大楼。
说要开回家，自己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果然，身体要比脑子更加诚实。
那日，叶清吃过早饭就走了。虽说也只是住了两晚，甚至在各自的房间里，根本没什么交流和接触。
可她走了，他再回到家时，总觉得空落落的。
如江思颜所说，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样。几次三番地提醒他，只是一直在给他机会罢了。
郭谨然来，是要他和叶氏去竞争一个项目，把投资人拉过来，以此削弱叶氏。他没有回答郭谨然的问题，反倒真让郭谨然觉得，自己和叶清有点什么。
其实，是他根本没有立场回答。
楼里有纤细的人影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静静地追随着。
“好看吗？”
有人挡住了视线，“噔噔”地敲了下车的窗框。
江司越没理会，面无表情地升起车窗，启动了车子。
“姓江的，你一直都这么没礼貌吗？”
沐晨顺手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
“下去。”
江司越眼皮没抬一下，语气淡漠。
“上次你踹了我一脚，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他双手交叉，垫到了后脑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可你把我女朋友顺走，我就得和你计较计较了。”
江司越觉得有三个字很刺耳，但仍旧礼貌微笑地重复了一遍：“下去。”
“哇！你比想象中脾气好太多了。”沐晨假装出不可思议。
江司越蹙眉。其实他并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说他脾气好，他放下嘴角：“滚下去。”
“嗯，对味儿了。这才像你。”沐晨笃定地点点头，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赶也赶不走。
他索性把车熄灭了。
“觉得我家清清怎么样？”沐晨语调悠然，还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江司越眸色渐浓，含着萧瑟的戾气。
“说呗，我不介意。”沐晨无所谓。
他平静地说：“你配不上她。”
“嗯。”沐晨点点头，语气有几分天真，毫不掩饰自己明知故问的意思，“那你觉得谁配？”
江司越凉薄一笑：“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最好是没什么关系。”沐晨笑意不达眼底，“但万一有呢？”
江司越戏谑一笑，反问道：“就算有，你又能怎么样。”
“哎，加上我，她身边坏人已经够多了。你就高抬贵手吧。”他叹息一声，语气云淡风轻，“叶氏不算大公司，你想谈生意，还不如和我谈。何必浪费精力围着她转。”
“你？”江司越嗤笑，靠在了椅背上，微启薄唇，“恐怕不够资格。”
虽说沐家是南城的权贵，但如今沐晨回国，开演唱会筹资，反倒要替林毅白做事来换取。
“呵……”沐晨失笑，“沐叶两家要联姻，江律师说我够不够格？”
江司越眼神森寒如雪，手臂的青筋凸起，透露出他的隐忍。
“江律师，我家清清很聪明的，你的弯弯绕绕，和小姑娘玩玩儿可以。可她……”
此时有人敲窗子，江司越便把车窗降下来了。
叶清怔了怔，冷声：“滚下来。”
没有半分客气，冷得瘆人。虽然没有主语，但沐晨还是自觉地对号入座了。
“清清，你怎么来了？”
沐晨是看着她离开的，怎么又折回来了？而且这是江司越的车啊，晚上这么黑，她怎么找到这儿的。
“别废话。”
“聊呢！”沐晨嬉皮笑脸。
叶清一语中的：“你和他能有什么好聊的。说的都是鬼话。”
把沐晨丢出去之后，叶清坐着江司越的车走了。
“拜托，这样我很尴尬的！”沐晨委屈地目送车走远。
他前脚在江司越面前炫耀完，后脚就被踹了。
“去哪？”
“回家。”
没有沐晨叽叽喳喳的声音，车里安静下来。
“叶小姐丢下未婚夫，不太好。”他承认，这句话夹带了不该有的情绪，哪怕他想尽力让语气显得客观。
“他在你面前嘚瑟了？”叶清不以为然，瞥了一眼江司越。
隔了几天没见，再见面仍旧是干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司越的话给她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她心里痒痒的，由不得耸了耸肩。
“假的。”她觉得没意思，因为江司越似乎很难对任何事有什么好奇心，她也不想有什么误会，“我们早就分开了。在一起也是有名无实。”
她对沐晨的信念感也是佩服：“手都没拉过，算什么男女朋友。”
江司越瞄了她一下，她又像上次一样，头轻轻靠着车窗，闭目小憩，很疲惫。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她嗓子喑哑轻柔。
他收回目光，语调漫不经心：“饿吗？”
她没有回答，陷入了沉睡。大概是真的乏了，也可能是对他避而不谈的无聊推辞感到扫兴，懒得继续追问。
车里又陷入了沉寂……
事实上，当他听到联姻时，他的确心底滋长了一种陌生的情感。
嫉妒。
不论出于巧合，还是错觉，叶清的及时出现，结束了他和沐晨的谈话，让他波澜的心绪逐渐平息。
她，在袒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