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咱们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被称呼为四太子的，是一个雄壮少年，嗯，如今是青年了，今年二十六岁，正当年的时候。
此人正是完颜宗弼，女真名兀术（zhu），又因为女真建国为金，所以有个更让大家熟知的名字，金兀术。
完颜宗弼的娘是乌古论氏，完颜阿骨打的女人很多，嫡庶自然是有区分，只是正经夫人也不长寿，所以这嫡子好几个，有些乱的。
完颜宗弼排在第四个，就成了四太子，跟二太子完颜宗望不是一个娘。
“金升师兄，咱们都是轻骑，这里是草原。”完颜宗弼解释道。
是的，轻骑，草原，不是无敌，而是无畏。
一眼望去就是无遮无掩的草原，只要不是头铁硬拼，基本上损失不会太大。
这也是齐国跟金国战争的常态，打不过，但是损失不是很大。
只要不是战略要地的争夺，或者双方都想打一场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一触即分。
轻骑跑得快，损失小，但是完颜宗弼不喜欢，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完颜宗弼更喜欢铁浮屠，就是具装铁骑，轻骑和重骑搭配之间，才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金国在草原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有不到三千的铁浮屠了。
如果能打得过，谁想被撵的兔子一样。
“齐国如今狼骑甲胄愈发精良，甲胄重量减了三成，防御更胜往昔；而且一直在辽东养马，如今燕云骑也一骑双马，一旦被咬上，损失比以前会更大。”说话的是金升。
金升原是曾升，曾家五虎的唯一幸存者，曾家灭门惨案见证人，完颜阿骨打义子。
嗯，这人就是当年曾长者，用自家财宝位置跟许贯忠换的那个幸运儿，是许贯忠的心腹大患，斩草不除根的反面案例。
“齐国确实厉害~”完颜宗弼也不由有些意兴阑珊。
齐国的强大，是全方面的强大，无论是骑兵还是甲胄，亦或者粮草供给，都很强，士卒体格都比金国骑兵好一大截。
这些比不了，只比领兵本事的话，本以为走了一个杜老大，金国在草原能喘口气，谁知道来的这个岳飞，也他么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那咱们这般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当？”金升问道。
是的呀，知道齐国强大，你还领兵往阴山北草原来刺激人家？
“我领兵至此，是跟叔父言语过的，朝堂之上，各部族勃极烈也大略议论过，总的来说，理由有三：
一来，如今齐国皇帝南征，咱们不知道这一仗打到什么时候结束，但是如今幅员万里的齐国，咱们已经不是对手，若他们一战灭了南宋，再得了数千万百姓，咱们还能有活路吗？
二来，齐国只前军一部和部分燕云骑，便已经在草原上肆无忌惮，若是再一味退让，咱们的牧场便只会越来越小，最起码打一仗，告诉他们咱们不是好惹的。
三者···，三者，钦天监说···今年会很冷。”
金升沉默，理由很充分，也很无奈。
因为冬天太冷，牧草长的不好；
因为草不好，牛羊会死；
因为牛羊会死，所以牧民会死~
与其死于冻饿，不如死在战场上···
金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万余骑兵，一时无言。
“自齐国长城日渐完备，咱们便失了从齐国百姓处劫掠的本事，如今更是被人撵的离阴山远远的，要知道，阴山北才是最好的牧场。”完颜宗弼道。
完颜宗弼，嗯，还是金兀术吧，他的话挺多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把兄弟（他爹的干儿子，也算把兄弟），而且两人自少年时期，便一块习武，虽然是曾生教的完颜阿骨打几个儿子，但是是师兄弟关系，自然关系与他人不同。
“若事有不谐，你要留着有用之身。”金升道。
就差直说打不过你就跑了，反正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完颜家没有怕死的宗室。”金兀术掷地有声道。
“你要是死了，陛下对各部骑兵的掌控就会出问题，现在蒙兀部落已经不安分了。”金升道，曾升考虑问题比金兀术要想的更多一些。
这里要简单说下金国的军事力量。
二太子完颜宗望为帅，完颜宗干、完颜娄室为左右先锋，完颜希伊为督军，领兵三万西征，而且这一征，就好久没回来，这三万精锐是金国最大的底蕴，也是金国的后路。
而完颜宗翰（粘罕）则是辅佐完颜吴乞买这位都勃极烈的国论勃极烈，基本可以理解成国相，而且是政权、军权都有很大权力的国相；
完颜宗弼（金兀术）和完颜宗隽（讹鲁观）则是留守的宗室大将，分别统领约三万骑兵；
完颜宗翰的国相位置，是权力妥协的结果，他代表的是非完颜劾里钵直系后裔的女真宗族；对应的，就是完颜宗弼和完颜宗隽（讹鲁观）这俩兄弟，是完颜阿骨打亲生的。
现在的金兀术，是权力架构中的一环，很重要的一环。
金升的后半句，就是蒙兀族的问题。
在这个权力架构中，没有蒙兀族的位置。
也能理解，金国是来征服的，自然不会给人家分太多权力。
但是金国的人口太少，从辽东一路迁徙过来的，就更是不多，便是算上后来陆续过来的，也不足二十万，而如今金国治下，蒙兀族的数量接近三十万~
权力是自上而下的，也一定是自下而上的。
蒙兀族当年打不过金国，是金国甲胄好，兵器好，人也不要命，但是现在吗···
甲胄、铁器，都是会损耗的，失去了辽东的工坊，金国的冶炼金属还有甲胄制作，水平和产量都是下降的。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如果细说两族关系，那可以写两章。
简单总结，就是被征服然后被吸纳的种族，数量上占了优势，自然开始谋求地位上的提高，然后金国一边需要蒙兀族裔充实部族，一边又提防着，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咱们先天人少，人齐国收拢灾民都能收拢出四五十万人口来，真是好运道。”金兀术道。
当年黄河回河，河北灾民四十万，是齐国腾飞的基础，完颜阿骨打在的时候，跟金兀术说过，他印象很深刻。
“感慨他人运道无用，咱们如今还是要做好自己的。”金升劝道。
“人口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出来的。”金兀术点点头，突然笑了笑，道：“还没恭喜你呢，又得了个儿子，这是第七个儿子了吧。”
“嗯，曾家只剩我一个，生孩子自然要努力些。”金升讪讪笑道。
“按照汉人说法，应该是金家。”金兀术笑道。
“嗯，金家。”金升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