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一个巨大而又混乱的信息源，祂们的知识也同样庞大而又混乱。
这就使得人类在获得祂们的知识的时候，就像是一台电脑遭遇了ddos攻击一样。
杂乱无序庞大的数据瞬间充斥着整台电脑的存储空间，轻则失控（疯狂），重则报废（死亡）。
而如果说对方有意在这些数据中掺杂一些控制程序的话，那么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这台计算机。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洗脑。
虽然人脑不同于电脑，但有些事情是相似的。
诈骗，诱拐等等等等，这些手段便是最简单的例子。
所以，如何构建起一道坚实耐用的防火墙是非常必要。
而这堵防火墙用的便是人的智慧。
为什么很多统治者们喜欢使用愚民政策，因为这种政策会让所有人的大脑失去防火墙，变成一台又一台裸奔的计算机。
这个时候他想安什么病毒就能安什么病毒，想下什么软件就能下什么软件。
他想让这台计算机正常运行，就能让它正常运行，想让这台计算机报废，就能够让这台计算机报废。
而且还不用担心这台计算机会私自的算一些什么不该算的东西。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老疯子曾经告诉麦克。
如果神明一直想统治这个世界的话，那么祂们就必须得要让所有人都变得笨笨的，变得脑袋尖尖的。
让人类失去以往的智慧，变成服从于本能的野兽，变成屈从于黑夜的虫豸。
“虽然绝大多数人自己都不清楚，但那些神明们是很清楚的。
人类拥有着抵御神明的力量，神明们惧怕这份力量。
所以神明们必须引导人类放弃这份力量。
只要人类彻底放弃这份力量，那么人类就再无反抗的余地。”
“是什么力量？”
“智慧的力量。
人类想要抵御住神明，那就必须得建立起智慧的防火墙。
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这么一点是无法阻挡住神明的。
所以必须要借助整个人类集体的智慧。
用所有人类的智慧来共同构建起一栋最伟大的防火墙。”
“那这堵防火墙是什么呢？”
“文明。”
老疯子一生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奋斗着。
自神明降世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么做吧。
而在神明降世之后，曾经的果实被人窃取，老疯子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老疯子死去之后，麦克便接手了这份工作。
但真当他接手这份工作之后，他才发现这份工作有多么的艰难。
想要建立起文明，那就必须得要赋予所有人智慧。
而想要赋予其他人智慧，这谈何容易？
这就好比他手上拿着一根火炬想要在一片大雨磅礴的雨林里点燃起森林大火。
他光是维持手中的火炬不被熄灭，就已经非常艰难了。
更何况去点燃其他的东西呢？
高天之上的神明们很清楚人类要如何才能够集得到端坐于高天之上的他们。
所以他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人类的智慧会构建起抵御神明的防火墙。
那祂们为何不在人类的脑海中构建起一栋可以阻挡人类智慧的防火墙呢？
事实证明，祂们就是这么做的。
人类会从世界之中汲取知识，从知识之中汲取智慧。
于是祂们别让整个世界变得危险，让人类无法在探索世界，无法从世界之中获得知识。
但仅仅是这样不够的。
人类还能够从自我的内心之中获得知识。
这一知识同样能够让人类获得智慧。
于是祂们便让知识变得危险，变得扭曲。
让人类失去思考的能力，让人类放弃思考。
让人类只能够接受被祂们所赠予的知识。
人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了行动的空间，看不到外在真实的世界，接触不到内在自我的心灵。
人类就这样成为了被冰封一般的死物。
而想要人类重新活过来，那就必须要有...火。
而想要让人类重新拥有温度的话，那就必须得要想办法破开覆盖在冻结出人类冰层外的这一堵防火之物。
让人类重新能够见到真的世界，让人类重新能够审视自我的内心。
当人类能够获取健康的知识时，人类便能够提取出真正的智慧。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凯恩问道。
在智慧上，他真真切切的认可麦克作为自己的导师。
双方所占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
麦克站得更高。
“我原本想着的是，如果这个贫民窟还和我以前在的时候一样的话，那么我就带着这里所有的人去其他地方开荒。”
“开荒？”凯恩有些意外，“这里的人可什么都没有啊，他们怎么去开荒？”
“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什么都没有，就连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带他们去开荒啊。
脑子里一无所有的人，对于外在的事物接受能力是最强的。
尤其是年轻人。”
虽然这么说话可能很得罪人，但实际上这里绝大部分的人脑子都是九成九全新的。
这些人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脑子。
只不过上了年纪的人，他的脑子可能会因为长久不用而腐朽停滞。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怪怪的。
但好在贫民窟这个地方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够上得了年纪。
能够在这里活下去的人，基本上都只有年轻人。
这地方比大自然还残酷，老弱病残根本无法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
如果没有老疯子和麦克这样的人存在的话，这个地方的平均寿命可能会下降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
但即便如此，能够在这个地区活过30年的人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就连癫火者卡尔这个旁人看起来过得很不错的人，他死的时候也只不过是27岁。
这里的人都是年轻人。
他们的脑子还没有彻底的腐朽。
他们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这也是麦克带着鲍里斯回到这个地方的原因。
这里的人或许可以成为他们最初的启动人手。
不过现在看来的话，似乎不太行了。
这里的人已经不再是一无所有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凯恩脸上满是歉意。
他没想过自己的好心，居然办了坏事。
“这不怪你，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是能够注意到光明的存在。
我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掐去自己身上的光明的。
一方面，为的就是能够想办法激起这里的人们对于光明的渴望，让他们自发的去寻找光与火。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奇迹。”
而事实证明，两方面都成功了。
他的离去确实激起了一部分人对于光明的渴望。
比如卡尔，比如凯恩。
这些人在陷入黑暗之中，会自发的寻找光与火。
但他没有预料到，这些人会因为缺乏智慧而走上了一条不太正确的道路。
而这条走错了的路会成为接下来工作的阻碍。
他们必须得要倒退到起点，才能够继续走到正确的路上。
不过好在麦克所期望的第2点也成功了。
奇迹，也降临了。
“既然这里的人不再是一无所有，那么我们想要带这里的人离开去开荒的想法就不太可能实现了。”麦克眉头紧皱。
原本他以为依靠着他自己的人脉，可以从这里带着不少的人离开。
毕竟这里的很多人曾经都多多少少受过自己的恩惠。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自己和自己的师父老疯子，但他们自己也清楚如果想活着就得跟着他们。
这也是他和老疯子一直在做的准备。
但没想到现在这手准备居然直接被人给端了。
看来天上的那些神明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祂们在发现了这里有火焰燃起的苗头之后，便迅速的将其掐灭了。
祂们为什么要将这苗头掐灭？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祂们知道这对祂们来说是有威胁的。
祂们必须要消灭这份不安的因素。
这不关乎是人类亦或是神明。
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祂们甚至还用这个这个地方来做了一个陷阱。
祂们知道在黑暗中，总会有生命会朝着有光的地方前进。
于是，祂们造了一盏灯在这里。
用来消灭那些因为光而来到这里的蚊虫们。
“你这么形容咱们是不是不太好啊？麦克。”鲍里斯问道。
“相比于高天之上的神明们而言，我们确实微小如蚊虫一样。
甚至于我们在祂们眼里可能连蚊虫都不如。
不过即便是蚊虫，也依然拥有着夺走庞大生命的力量。”
蚊子，这种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片的生命。
也是世界上对人类造成杀伤能力最大的生物之一。
也许你的数值是人家的几千倍，上万倍。
但人家的机制仍旧能够要了你的命。
人类的智慧就如同病毒一样存在于这些在神明们看来如同蚊虫的生命身上。
他们分不清谁是携带者，谁不是携带者。
而他们又不能将所有的蚊虫一并灭绝。
至于为什么？
麦克不太清楚。
但按照老疯子所说，神明们或许只是这个新的生态圈食物链最顶层的存在。
祂们或许有着这样那样人类所无法企及的力量。
但祂们仍旧无法摆脱这个生态圈，无法摆脱这条食物链。
一旦这条食物链断裂。
那么，这条生态链之上的所有存在都会因此遭受灭绝。
所以祂们不敢灭绝人类，祂们只能选择消灭那些妄图接近火，意图接近光的人。
老疯子和麦克是如何藏起来的呢？
简而言之，就是灯下黑。
就好比说上人家婚礼上去吃席。
如何确保自己能够不被认出来呢？
有人说会选择坐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这样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说注意到你。
但有人就会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直接坐在家属席上。
如此的光明正大，这就很难会让人怀疑你的身份会有问题。
当所有人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你的身份没有问题的这个印象之后呢，他们就会使用最合理的方式去解释你的身份。
娘家人以为你是婆家人，婆家人以为你是娘家人。
而且就算有怀疑，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虽说这是一个风险很高的方法。
但高风险往往也伴随着高收益。
老疯子和麦克两个人就是如此的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而卡尔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于是乎，他被诸神给盯上了。
很快，卡尔没了。
卡尔没了之后呢，凯恩也同样的被诸神给盯上了。
但诸神这一次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与其让这些具有威胁的家伙，不受控制的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那倒不如让他们呆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一旦这些家伙有任何的异动，自己就可以直接一巴掌拍死。
凯恩之所以可以如此的顺利一路走到飞升，这或许也有诸神在后面安排的意思。
“所以我才告诉你，你走的路确实不太对。”麦克回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凯恩问道，
“你的话，继续保持下去，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尽量别让人看出来，你有什么问题你就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行了。
除非这里的所有人全部站起来，选择要反抗诸神上面的神是不会动的。”
“明白了，那你们呢？”
“既然机甲之城的贫民窟已经没有我们想要的人了，那么我们自然就只能去其他的城市碰碰运气了。”麦克回答道。
“那你觉得哪座城市适合我们呢？”鲍里斯问道。
“那就得看哪座城市的人过的最不好了。
只要过得越不好，对于我们而言就越有利。”麦克回答道。
“啊，这我懂，那我们就去血厄之城，那里的人过的跟猪猡一样，一定符合我们...”
“不，那里的人不适合我们。”麦克摇了摇头。“那里的人们虽然经常被用作血祭的祭品，但实际上那里的人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他们就像猪圈里的猪一样。
你就算把他们放出来，他们也会回去的。”
“那我们去哪座城市？”
“这一座。”
“这是...愚弄之神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