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犀。”
莲止喃喃出声。
药晚轻声问道：“你师兄？他怎么了？”
从苍梧山中带回的那颗莲子出现在了莲止手中，从外表来看这颗莲子没丝毫异常。
但当初莲止拿到这颗莲子时就感觉到了里面有疾犀精血的气息。
而刚刚，已是第二次听到疾犀的声音。
“我刚刚听到了疾犀的声音。”莲止声音有些微颤，这回换药晚愕然。
小莲花的师兄？
可那位不是已经陨落了吗？难不成……
药晚盯着那颗金莲子：“难道他还有意识留存？”
莲止感应着莲子，但奇怪的是，疾犀留下的那滴精血内并无任何回应。
但他可以确定，刚刚他绝对没有听错，那就是疾犀的声音。
药晚盯着这颗莲子，视线看到了莲子上那点殷红。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结果那滴属于疾犀的精血就飞了出来，没入了药晚的眉心。
速度之快，莲止都来不及阻止。
而药晚瞳孔骤然放大，眼神失了焦距。
“晚晚！”
精血落入药晚眉心，变成一颗红痣，药晚突然闭上眼，身体软倒。
莲止立刻抱住她，心脏揪紧。
突然的惊变令他也慌乱了起来，只是瞬息，莲止快速冷静，莲力悉数传入药晚体内。
可他并未在药晚身体中查出任何异样，甚至于屠巫都很安静乖觉。
到底怎么回事？
疾犀的那滴精血怎会……
戏谑的女声在怀里响起，带着一种陌生却又令莲止熟悉的腔调：“这么关心，啧啧，这是要开花了啊？”
莲止低头，对上了一双玩味的眼眸。
药晚不知何时醒了，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戏谑之色，那飞扬跋扈欠揍的笑容让莲止熟悉到了极点。
但这种笑绝不该出现在药晚的脸上。
他瞬间放开药晚，退后三步，眼角抽搐着，惊喜、愤怒交织，还带着惊疑与难以置信。
“疾……犀？”
药晚挑眉，她双手叉着腰，打量着莲止，嘴里发出啧啧声，那德行，就差嘴里再叼一根狗尾巴草了。
“哎哟，这么快就认出师兄了？不愧是我的好阿止啊，咦，你眼睛怎如此之红，是开心的要落泪了吗？”
“妙啊妙啊，师兄我还没见你哭过呢，你快来个美人落泪~”
“疾、犀！”莲止咬牙切齿，眼尾通红。
这欠揍的腔调，的确是他那位人渣师兄没错了！
疾犀捂住耳朵，嫌弃脸：“居然会吼人了，阿止你几时成了暴脾气？”
“从她身上滚出来！”莲止声音含怒。
疾犀脸上笑容更深了：“嚯嚯，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啊，心疼啦？哎呀呀，咱家阿止长大了，终于知道思春啦~”
“啊，师兄我好感动！吾家有花初长成……你干嘛！”
疾犀声音陡然拔高，指着衣衫在渐渐变红的莲止，“你冷静点啊，现在变身红莲我可把你揍不清醒！”
“还是说……”
疾犀眼咕噜一转，指着嘴：“你想趁这小丫头意思不清，又让她亲亲你？”
“不要了吧阿止，现在是师兄我在借用她与你说话诶，你总不能让师兄我帮你开小灶吧，恶心心诶~”
莲止身上的红意瞬间褪去，他捂住嘴，偏头，闭眼，忍住干呕。
“不要用晚晚的脸说恶心的话，干恶心的事！”他咬牙切齿。
“从她身上滚出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疾犀又啧了声，嫌弃：“花大不中留，还没有媳妇儿呢，就忘记师兄了。”
“你把手放下，好好说话，你把业火召出来作甚！阿止……莲止！”
“我还是不是你最想念最敬仰最意难忘的师兄了！这就是你与我久别重逢的态度！”
“你冷静点嘛……不是我不滚出来，是我目前只能借用你心上人的身体和你说话啦~”
莲止依旧闭着眼，不想去看此刻被疾犀附身的药晚。
实在是毁他爱情。
几次深呼吸后，他睁开眼，然后整朵花都不好了。
莲止眼看着疾犀竖起的小拇指朝自己那张美貌脸蛋的鼻孔而去，莲止立刻抬手，握住疾犀的手腕，俊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别用她的身体干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疾犀呲牙：“我又没用小丫头的手掏你鼻孔。”
莲止额头青筋直跳：“你死就死了，还诈什么尸。”
“啧，这不是舍不得我亲爱的师弟嘛~”
莲止：“……”
疾犀死了后令人怀念，但这家伙活着的时候，总让人想让他死。
莲止也不例外。
“少说那些废话，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疾犀耷拉着眼皮，一副懒狗模样，语调没个正经：“还能怎样？死了呗，不过机智如你师兄我给自己留了一手。”
莲止眸色沉了下去：“还能复活吗？”
疾犀噗嗤一笑，明明还是戏谑模样，眼里却多了点感伤：“想啥好事儿呢，真当你师兄我是不死之身啊，眼下我就只是一团连鸡都干不过的意识。”
“行了，久别重逢，废话的也够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牢了。”
疾犀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年你斩碎了天门，让伪天失去了直接掠夺苍生之力的通道，你们要尽快将大河断碑聚全。”
“阿止，小心异世之魂。”
“异世之魂？”莲止皱眉。
疾犀沉眸：“同样的话本子，伪天选择的主角都是异世之魂，那些异世之魂，就是伪天在这个世间开出的‘通道’。”
莲止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那叶龙辰就是异世之魂，如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许多？”
“总归不止他那一个。”疾犀冷笑，眼里带着遗憾：“可惜，当年我还是死早的，我留下的这缕意识太过薄弱，能观察到的线索有限。”
“剩下的断碑石块藏在什么地方？”莲止问起关键。
疾犀盯着他：“在你记忆深处。”
听到这句话，莲止敏锐的反应过来了什么：“我的记忆，并非伪天抹除的？”
疾犀讥笑：“那只臭虫是厉害，但它永远只敢躲起来动手脚，那家伙同样也在寻找断碑。”
“至于你的记忆，是你自己藏起来了。”
就如同苏三七自断八尾。
莲止抹去了自己关于断碑的一切记忆，唯有如此，才能守住断碑的位置。
否则，从他身上分裂出的十恶魄，怕是早早就将断碑的秘密泄露出去。
“为何是晚晚？”莲止忽然问道：“为何只有她能斩恶魄邪魔，你的意识又只能暂借她的身体？她与你同样看到了话本。”
疾犀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万物生灵自会找到它的出路。”
“阿止，天道长河也在寻找自己的出路。”
“世间有许多溪流，都朝着大江大河奔赴而去，但有些溪流化江入海，有些却只能成浅滩。”
“伪天为自己开出了许多通道。”
“而我们的天道长河，或许断流过，却也从未放弃过，万年前有我们，而今有他们。”
“她是特别的，却也不那么特别，但至少目前来说，唯有她走入了长河之中。”
“而她，就是开端。”
疾犀笑道：“伪天为何要写那些话本子呢？它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也是为了令长河断流啊。”
不管是《成仙》还是《傲视苍穹之七十二妃》，书里的人都是一颗星辰，一条河流。
万年前，疾犀与莲止他们护住了天道长河的源头。
万年后的今日，后继者劈开阻挡长河的壁垒，为长河续流。
药晚是开端，而大河断碑上新刻的铭文，那一个个名字，亦会成为新的河流，汇入长河。
百家争流，终成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