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此时没有人，现在是筑南苑所有人的用膳时间，他们都有自己专门的厅堂。
没过多久，就听见厨房里传出呕吐的声音。
呕?
灯光下，杨管家在洗碗盆中躬身催吐，面色苍白，水流的声音并没有盖过呕吐的声音。
“杨管家，你为什么要抠喉催吐？”
杨管家苍白的脸转了过来，表情是惊讶的，以至于忘记将水龙头关上。
水还在哗啦啦的流。
牧子墨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而我也站在了门边，正等着杨管家的解释，我始终没办法去接受杨管家是凶手的这个事实。
心里还带着侥幸，只要他说不是，我就信了。
杨管家缓慢的转了身子，正对着面对我们。
“姑爷，大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牧子墨对杨管家的感情没我深，更不会感情用事。
“杨管家，请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牧子墨跟杨管家正面刚，杨管家也并没有受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没有表露任何破绽的情绪。
他就这么对上了牧子墨凌厉如刀子的眼眸。
外面起风了，一阵风吹来，也吹不散厨房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姑爷，我刚刚只是吃了厨房里坏的食物，因为酸腐味让我反胃了，所以吐了。”
“哦？是吗？”
牧子墨慢慢的走了进厨房，皮鞋与地板接触发出“扣，扣，扣”的响声。
每走一步，气氛就凝结半寸，周遭的声音都被屏蔽了，只有牧子墨那犹如死神般的步步逼近。
牧子墨斜晲了眼垃圾筒，“你吃的是水果皮，还是骨头，还是说被处理掉的内脏？我在这垃圾筒里只看到这些。”
杨管家的眼光也看向了垃圾筒，轻笑，“姑爷，我吃的是这个....”
他摊开了手，掌中里的是花生壳，还有没吃完的花生仁。
牧子墨被将了一军，不过他无所谓，因为爷爷告诉他，有时候真相是能炸出来的。
“杨管家，你对小伍的爸爸是什么感情？”
我紧张的眸光在他们身上打量，一秒对我来说好像是一年这么漫长。
我等待着答案。
“向家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很敬重他。”
杨管家的气势完全不输牧子墨，我完全没想到杨管家能有这么强的气势，完全不是对我和霭亲切的杨管家。
“敬重？你不恨他吗？你唯一的儿子，你非常引以为傲的儿子，就在你面前死去，你没想过报仇？”
牧子墨的这句话，我内心震撼的程度跟火山在我面前爆发是一样的。
儿子？因我爸而死？
这些事情我第一次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查杨管家的背景。
“姑爷，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想挑拨我跟大小姐的关系吗？”
杨管家分明听到儿子的时候，眼睛有迟疑，有难过，但还是忍了下来。
“杨管家，那我就明说了，刚刚你不敢喝那瓶酒是因为你知道那瓶酒有毒，小伍的爸爸是被你毒死的吧？”
“你是想为你死去的儿子报仇吧？你儿子曾经是小伍爸爸的手下，你儿子野心高，甚至觊觎小伍爸爸的位置，还对小伍爸爸动过杀机，但被发现了，你儿子在逃亡时，出了意外惨死。”
“你把一切的恨意都归咎于小伍爸爸身上，你一直筹谋着你的复仇。”
牧子墨镇定的眸子狠狠的盯在杨管家身上，杨管家双手紧握，银白的头发梳得很服帖，背很坚挺，没有任何落败的迹象。
”哈哈哈....姑爷，这故事很不错，我儿子心术不正，妄图霸占不该霸占的东西，他的死，我是很痛心，我怨自己教子无方，但我对向家主的忠心，从来没变过。说我害死向家主，你得拿出证据，无凭无据你不能....“
杨管家看着牧子墨突然拿出来的手机，愣住了。
手机的屏幕亮了。
“记得这手机吧？欧文面临生命威胁都要藏起来的手机，里面有一条视频，我想你一定很感兴趣。”
牧子墨并不急着打开手机上的视频，“前天，我们房间的香薰灯里的香薰有迷药的成份，而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你进我们的房间，是不是就是要找这手机？”
杨管家此时心底更加乱了，唇抿得更紧了，眉头紧蹙。
而就在此时牧子墨的手机响起了，“欧文醒了？”
“好，我们等下赶去医院。”
我满眼震惊，欧文醒了？怎么医院是给他打的电话，不是我？
满脑子疑惑。
杨管家听到欧文苏醒的消息，更加慌乱了。
牧子墨更是胸有成足的看着杨管家，“杨管家，你要的证据都有了，证人也有了，还需要我再继续吗？”
杨管家疯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笑声慢慢的停止了。
“没错，向雄辉是我毒死的，欧文也是我下的毒手，当年我求着向雄辉放过我儿子，可他还是没放过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很恨，但我更恨我自己，居然相信向雄辉是君子，能守信用放过我儿子。”
“本来想着在筑南苑安度晚年，做到自己盖棺，谁知道欧文居然找到酒窖里的酒，还发现我遗失掉的当年购买针筒和酒的单据，如果再查下去，就会查到我，所以我必须除掉他。”
杨管家的话，让我感觉到不可置信，头脑一片空白，我强扶着门框才站稳。
心很冷，心里头空落落，不知滋味。
我居然恨不起来，说恨，更多的是失望，失落，和痛......
牧子墨转过身，心疼的看着我，“小伍，怎么处理，你来决定吧！”
我冷得双手抱紧了自己，颤抖身子，让我没了安全感，“我怎么这么冷啊！”
明明正值盛夏，我居然全身都是寒意，冷得我颤抖，从内而外。
牧子墨走了过来，抱住了我，“不要害怕，不要失望，你还有我，我不会背叛你，欧文也不会。”
杨管家颓然极了，没有刚刚的气势，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你爸是我杀的，是我，是我……”
我推开了牧子墨，头脑被搅成浆糊，一片空白的我，失去了主意和方向。
无力感袭来！！
“我想睡觉，先关起来吧！”
我无助的蹒跚向前走。
牧子墨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走廊处凝望着我远处。
我来到了我父亲的房间，呆坐了一宿。
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的我又痛又恨，亲手将杨管家绳之于法？但往日对我的好历历在目。
放了他？那我对不起我爸，欧文……
选择真的很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爸，你能帮我做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