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觉得自己的心顿时乱了起来，是这个年代男子的思维方式与她们那个年代的人不一样，还是他的想法特别与众不同？风慕瑾居然等着他的皇兄把她扔掉，自己好顺理成章去接手这个被抛弃的女人，他想法是不是太先进了些？“你怀疑我说的话？”风慕瑾浓眉微微蹙紧，盯着她闪烁的眼眸，不悦道：“从你那日在凉亭下亲过我之后，我便已经与你说得清楚，这一生只要我还在，你都是我的人，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其他人。”九音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眸，完完全全被他的话给吓蒙了。“我是……你皇兄的人……”良久，她只溢出这么一句话。“这与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冲突。”说着这样的话语，他的眼眸却还是明亮透彻的，纯得没有半点杂质。“慕瑾……”“是不是怕我强迫你，让你伺候四皇兄那样伺候我？”似乎发现问题的所在，风慕瑾浅浅笑了笑，放开她的手腕，走到一旁把窗棂推开，看着外头依然明媚的阳光：“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这一生不会要任何女子，只是怕你受委屈，所以想着四皇兄不要你的时候，我还能护你。”这种话换了其他人对她说，九音一定会认为那人是在有意轻薄她，但，是他说的话，她却是无条件相信的。她松了一口气，为刚才自己的紧张感到可笑。他只是想要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并非自己想的那般龌龊，慕瑾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的，不干净的是她这个人。“我不想骗你。”走到他身后，她犹豫了很久，才轻声道：“我不会留在你身边，慕瑾。”“为何？”这话，让他听着很不好受。他转身面对她，视线紧锁在她脸上：“你还要和战倾城在一起？”九音抬眼看着他，点头。“你已经是我四皇兄的人！”他有点气闷，以为跟她说了这么多，足够让她打消跟随战倾城的念头，可她，执念如此！“慕瑾，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她忽然跪了下去，就跪在他跟前。既然事情已经被他发现，她也不想再对他有任何欺骗。他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看待，若是再骗他，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见她跪下来，风慕瑾倒是表现得出奇的平静，或者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些什么，这一刻，他只想拂袖而去。“请你帮我。”她认真看着他，坚定道：“我喜欢倾城，这辈子，我只想和他在一起。”风慕瑾大掌紧握，心里有点痛痛的，只是不知道在为谁而痛。“你要我……如何帮你？”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听得出心情很不好，但九音没的选择。“倾城说过他会想办法让逸王爷离开皇城一段时日，到时候，请你……请你把我带回瑾王府，让我……留在你身边。”“然后等找到合适的机会，等他在皇城的羽翼强悍起来之后，便带你离开这里，回西楚？”拳心依然紧握着，就连呼吸也有几分困难：“你们如此，可有想过我四皇兄？”“我是被逼留在他身边的，当日他甚至差点当着倾城的面……”她低垂头颅，有点不忍心说下去。过去风辰夜确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但，这几日的风辰夜对她却是极好的，已经好得让她几乎忘了他曾经对付自己的那些手段。她竟有点……舍不得说他的不是。风慕瑾依然垂眼看着她，未曾再说半句话。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间很安静，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很久之后，九音才又抬起头，看着他，诚恳道：“我不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奴，我也想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与关心自己的人在一起。”“四皇兄难道就不关心你？”“可我始终不过是他的玩物。”就如同是他所眷养的宠物一样，是宠物，便总会有玩腻的一日。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若是……若是皇兄愿意娶你……”“那也不过是个妾，或者，只能当其中一位夫人。”她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她不要之一，只要唯一：“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能当逸王爷的侍妾已经是我高攀了他……”“九音，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他不可能会娶我为王妃，更不可能为了我一人放弃掉其他所有姑娘，是不是？”堂堂一国王爷，婚姻大事总是要凭皇帝作主，就算他逸王爷再傲气，婚姻大事凭自己喜好，也不可能取一个女奴当王妃。奴便是奴，哪里有资格为妃？风慕瑾没有反驳，事实上也是找不到话语去反驳。他不是四皇兄，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九音跟在他身边已有一些日子，他连个夫人的身份都不愿意赐给她，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皇兄不过是一时兴起，把她当成可以调节生活的玩物？他没有把握，与风辰夜虽然自小在一起长大，却从未过问过这种私事。更何况他很清楚，女人对四皇兄来说根本不具备多少意义。“战倾城……他是西楚的护国大将军，也是百姓心中敬仰的战神，他的婚事也会有西楚皇帝作主，你就不怕……”“我不怕。”九音唇角蓄着一抹浅笑，对倾城，她是完完全全的信任：“除了我，这辈子他定不会娶别人，除非我不在了。”“你就这么坚信？”风慕瑾一怔，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是她太傻，还是与战倾城的感情真有这么深？“我坚信，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出卖我抛弃我，唯有倾城不会。”她往前跪了半步，想要伸手去触碰他：“慕瑾，求你成全我们，请你帮……”“本王不答应！”他狠狠退后两步远离着她，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今日的事本王当从未看到过，你是四皇兄的人，就该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战倾城……你最好忘了那个男人！”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转眼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等到九音从他的震怒中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听雨阁前院，哪里还有那抹浅绿的身影？她居然把他气成这样……素来温润儒雅的瑾王爷，被她气得拂袖离开。原来自己的要求真的这么过分，连他这么和气的人都忍受不了。倾城这一步计划，是不是想得太完美了些？他如何能笃定瑾王爷就会帮她？果真，瑾王爷并不愿意……风慕瑾被气走了，这一走，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再听到过他一点消息，让小桃出门打听了下消息，才知道他走出听雨阁之后便离开逸王府了。九音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要求确实是过分了些，可她真的不想欺骗他，若是跟他说真心话也得不到他的谅解，她也只能再想办法。一下午没有特别的事，她留在寝房里，把所有人赶出去后便锁死了房门，自己开始练起了内功心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舍利子的关系，如今练功，那团凝聚在丹田处的热气比起从前要强烈得多，连她自己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进展比起从前快上了一大步。如今练半日，比起之前练十来天效果还要好，五万两黄金果然没有白白浪费，只不过花在她身上，这份恩宠还是时不时会让她感到有几许不安。如画在伺候她用过晚膳之后便不见了踪影，知道她有事要忙，九音也没有理会。沐浴过后又在房内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心法，门外忽然响起了小桃的声音：“姑娘，青瞳姑娘求见，姑娘要见吗？”九音微微怔了怔，想着大概是如画跟她说了些什么，这丫头定是来向她忏悔的。本是不想理会，但想了想，依她这么倔强的性子，哪怕今日自己躲过去，明日，后日，大后日她必定也还会登门来拜访。后院里只有青瞳一人可以随意在前院走动，拓拔惠儿和红袖来不了，自然由她一人来跟她说道歉或是感恩的话，想了想她还是从床上翻了下去，举步离开寝房。青瞳那抹素色身影正站在前院某棵树下，见她出门，想要向前，又怕自己惊扰了她，只能安安静静呆在原处静候她的指示。九音让小桃下去之后才举步向她靠近。尚未靠近青瞳便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向她跪了下去，连着叩了几个响头，才顶着额前那道被磕出来的伤口，抬眼看着她沉声道：“姑娘，我今日伤了你，要怎么处置，悉随尊便，我绝无怨言。”“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你？”练功练了那么久她有点累了，走到树边倚在树杆上，垂眼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青瞳，眼底没有任何讶异，完全是一派平静：“我连如画都没有处置，你觉得我会处置你吗？来这里跟我说这些不过是在浪费我时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风辰夜今日外出，会不知道回来了没有，等他回来了之后或许还会差人前来让她过去伺候，她的时间本就不属于她自己。或许青瞳也知道这一点，她跪着往前数步，来到她跟前温言道：“青瞳能有今日，全仗着兰姐姐……”“你的兰姐姐已经死了……”若她还活着，又怎么会有如画这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