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各就各位。
李恨水当仁不让坐在主位，薛贝贝坐在主宾席上。
李恨水亲自为薛贝贝舀了一碗特色肉片汤。
这其实也是公务接待正常操作。
接待方领导为客人盛汤、夹菜，体现了对客人的尊重。
李恨水这一举动，拉近了和薛贝贝的距离。
薛贝贝脸上挂着浅笑，公式化地道了一声谢谢。
午餐不喝酒，以牛奶代酒。
李恨水起身，敬薛贝贝等人，说着套话：“欢迎市纪委领导来巢东市检查指导工作。”
一般来说，中午只是工作餐，晚上还要正式招待一次。
按照巢东市惯例，工作餐在市政府，正餐在定点饭店。
李恨水随口问道：“薛主任住在哪家酒店呢？”
薛贝贝说：“考虑到工作环境及保密等因素，我们住在市委党校。”
市委党校就在市委市政府对面，只隔一条马路。
市委党校并不对外营业。主要面向培训学员。
当然，省市领导或工作人员出差，也可以入住，可以开具住宿费发票。
李恨水微笑道：“我也住在市委党校呢。
市委党校环境清幽，距离市委市政府又近。步行就可以上下班。”
薛贝贝抿嘴一笑：“李书记，你步行上下班，不怕老百姓缠着你？”
李恨水坦然一笑：“不怕，群众找我，那是因为他相信我。
我们当官的，就是要时不时倾听老百姓的心声，就是要与老百姓打成一片，而不是想方设法躲着老百姓，害怕老百姓。
现在有的官员下基层，前呼后拥，警察值守，这是怕什么呢？这样严防死守，能听到老百姓最真实的声音吗？”
薛贝贝很真诚地说：“李书记，你这一番话，说得太好了！当官的怕老百姓，这很让人深思啊。”
李恨水并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他前天才来巢东市报到。
但他昨天上下班和今天早晨上班，都是步行。
薛贝贝有些好奇地问：“李书记，没有老百姓认出你？”
李恨水微微一笑：“我前天才第一次来巢东市，对于巢东老百姓来说，我这张面孔还很陌生，他们并不认识我。
因此，也没有看到老百姓和我打招呼，甚至阻拦我、向我诉苦。”
薛贝贝笑道：“很快，老百姓就会知道，巢东市委书记是个又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
你这么年轻，老百姓哪会相信你是市委书记？一般都会想当然地认为市委书记是中年大叔呢。”
李恨水也笑了。
边吃边聊。
聊着聊着，薛贝贝又聊到工作上。
“李书记，我有一个请求。梁长天死因直接决定着案件性质。
如果确实是嫖娼时猝死，那毫无疑问是违纪。
我们希望，巢东市警方能全力配合。
我们要调阅事发时酒店录像，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最重要的当事人——那个处于失联状态的失足女。”
李恨水点点头，当即拨打陈一楠电话。
电话接通了。
“陈市长，梁长天猝死案，现在警方调查有进展吗？”
“李书记，正要向你汇报呢。我们已经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那个失足女的身份，正在追查中。
法医鉴定结论还没出来。一出来，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很好。”李恨水鼓励了一句，然后说，“陈市长，梁长天猝死，可能牵涉到违纪违法，市纪委已经派人下来调查。
你们警方要密切配合市纪委。这样吧，你们派一个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和市纪委对接……”
李恨水在电话中将工作安排好了。
薛贝贝说：“李书记，你办事效率真高，一通电话，就将工作布置好了。”
李恨水笑了笑，转移话题：“薛主任，市纪委有没有收到关于梁长天涉嫌违法违纪的问题线索？”
李恨水话一说出口，就感到这问话不是很恰当。
因为有打探案件之嫌。
当然，作为饭桌时闲谈，也没什么大问题。
薛贝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在路上，我和几个同事闲聊时都谈及梁长天，都感到事发突然。
梁长天也是个帅哥领导，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听说口碑也不错。
出了这档事，太可惜了。”
李恨水轻叹一口气：“唉，是啊，他昨天还向我汇报工作，对他印象很不错。”
中午不喝酒，饭局结束很快。
薛贝贝要去市委党校办理入住手续。
李恨水一同前往。
市委党校有一栋教学楼，一栋学员宿舍楼。
此外，还有两栋条件更好的三层小楼，主要提供给领导作为周转房居住，也面向省市领导出差时居住。
李恨水住在这栋三层小楼的三楼。
薛贝贝一行住在二楼。
办完入住手续，已是一点半了。
下午两点半上班。
李恨水说：“薛主任，你休息一会吧。”
薛贝贝看了一眼手表，摇头道：“不了，也就半个小时了，我平日里也很少午睡。”
李恨水试探着说：“我住在三楼最西侧，301房间。去我那坐坐？”
薛贝贝愣了愣，问：“李书记中午也不休息？”
李恨水微笑道：“春夏之交，我中午会午睡一会，容易春困。秋冬季很少午睡。”
薛贝贝说：“行，我先收拾一下房间，等会找你，商量下一步工作如何开展。”
陈亮作为交流干部，也住在市委党校，不过，在另一栋三层小楼。
对于外地来巢东的交流干部，市委市政府统一安排住在市委党校。
李恨水的房间是一个一室一厅的简易套房。
外间是会客厅，里间是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
外间门是敞开的。
因为要等薛贝贝。
几分钟后，薛贝贝来了。
“薛主任，欢迎欢迎。”李恨水起身将薛贝贝迎了进来。
“李书记，你不是山南省人吧？”薛贝贝环顾会客室环境。
“不是，江中省人。”李恨水招呼薛贝贝落座沙发上。
薛贝贝还是穿着黑色西装。
她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
李恨水为薛贝贝泡了一杯茶水，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谢谢。”薛贝贝道了谢。
李恨水在沙发另一侧坐下，与薛贝贝保持一定的距离。
门是虚掩的。
“李书记，我了解一下，这几年，市纪委没有收到反映梁长天问题的举报信。
梁长天口碑很好，是极少没收到问题线索的领导干部之一。”
薛贝贝这是回答李恨水在饭桌上的提问。
也许，她认为在饭桌上不便回答，才选择私下场合回答。
李恨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对于梁长天的死，我感到突然，也感到蹊跷。
口碑这么好的干部，怎么会死在失足女的床上？
要么就是梁长天善于伪装，要么就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