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收下手镯，转头却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帝天陵。
他不傻，在嫔妃与陛下之间，自是陛下的态度更为重要。
而且芯妃或许不知，但这后宫的哪一处能没有陛下的耳目呢？
孙太医没有提及宋晴儿流产的事情，只道芯妃娘娘身娇体弱，不易受孕。
帝天陵批阅奏折的手一顿，墨汁滴落到折子上氤氲出不可更改的痕迹。
“可能治好？”
他只关心这点。
至于手镯，他可以只当做是晴儿害怕失去他，一时间做了错事。
“……”孙太医踌躇片刻，艰难道：
“臣医术浅薄。”
就差把“我做不到”这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孙太医话音刚落，帝天陵已经将手上报废的奏折砸了过去：
“浅薄就去提升！去学！朕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芯妃！知道了吗？”
“……是。”
孙太医走后，帝天陵靠在龙椅上，粗喘着气息，整个人被暴戾烦躁掩埋。
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接受？
前世今生，自己对晴儿有两辈子的执念，好不容易等到与她相知相守，再没有那么多情敌，可如今的局面却好像与自己想象中的幸福和美并不吻合。
他想起自己与容诩对峙时，容诩对晴儿的不屑一顾。
这次能如此轻易地把晴儿从太子府接出来，一路畅通无阻地带回燕云，他不信其中没有容诩的手笔。
这是容诩送他的“礼物”，一份在他容诩看来毫无价值，但是可以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礼物。
容诩完全是在等着看他和晴儿的笑话，等着看他的一片痴情会换来什么结局。
自己怎么能如了他的意？
帝天陵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还有差点被容诩刺穿心脏留下的疤痕。
他为了晴儿付出这么多，俩人若不能相爱相伴一辈子，他何苦受这么多折磨？
——
王府，正在换衣服的容诩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好在他用衣袖挡住了：
嗯，维护住了在夫人面前的美好形象。
“这件衣服你穿着怎么样？暖和吗？会不会太厚重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很舒服。”容诩转了一圈，身上的玄金大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乌黑柔亮，衬得他愈发威严俊美。
“听说北方现在特别冷，尤其是靠近西域那边，又冷又干。
我还给你准备了不少润肤膏，就放在装鞋袜的箱子里，你到时候记得涂，别回来变得又皴又老，那我可是要嫌弃你的啊！”
马上容诩就要出征了，白灵和柳夫人一起帮他准备了各种东西。
虽说在此之前还有个谈判的过程，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这事儿谈不了，除非皇上愿意直接把江山拱手让给宁王他们。
至于太子，傀儡一个，就算宁王赢了吧（虽然绝无可能），那他也一定会适时死于意外。
这事儿从头到尾跟他太子就没有毛线关系，他纯纯就是个脑子不好的工具人。
“还有这个手套和耳捂子，打仗时候不能戴，你平时可以戴啊。”
手套和耳罩都是白灵亲自弄的，大件她懒得做，小件倒是可以。
孩子的尿布她都做出几十个了，还是婆婆叫停她才收手。
不然别说这一个崽儿的尿布，就是未来生个十个八个也够用。
不过生那么多干嘛？组个足球队啊？
反正在白灵心里面有个男孩有个女孩就行，儿女双全啊儿女双全。
要是怀个双胞胎啥的也行，又不是养不起。
“好，都好。”容诩一手握住白灵的小手，一手轻抚着她的小肚子，眉眼间都是温柔眷恋：
“真是舍不得走。”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白灵靠在容诩身上，无聊地掰着他的手指玩：
“这么舍不得，就速战速决，保护好自己要紧。对了……”
白灵把想起来的书上描写过的战争内容跟容诩交代了下：
“北城那边驻守的将领，姓屠的，你不要太信任他，他早就被宁王收买了。他最疼爱的小妾就是宁王的妹妹。
你小心他背后捅刀子，和其他人里应外合。
打仗的时候要是遇到西域军队撤退的情况，一定要小心防范。
那边如今大雪纷飞，地形对于大昌士兵来说估计挺陌生的，容易被埋伏……”
白灵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容诩就乖乖听着。
等白灵说完，容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好，我都记下了。我也有些话想交代给灵儿你听。”
“什么？”
“不管前线战局如何，你都要相信我知道了吗？还有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陪你和孩子。”
“嗯，我不信你信谁？”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容诩就要出远门了，白灵睡不着。
身边人也在小心翼翼地翻身，看来也是没睡着。
容诩正要侧过身来搂白灵，突然呼吸沉了，某人那不安分的小手此时就落在他的命脉。
“你……”
容诩哭笑不得，偏偏白灵还毫无自觉地把手探进他酷里。
白灵手握着快速长大的“竹笋”，小脑袋趴在容诩的肩膀上，对着他耳朵吹气：
“这不是想着你都要走了吗？一别好几个月，你肯定惦记的紧，我现在帮帮你。
对了，听说军营里有军女支，你要是敢碰她们，回来我就休了你。我怕脏！”
容诩感觉刚上来就熄了火，愈发无奈：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乖，还有这里……”
第二天一早，容诩起来的时候，白灵也跟着醒过来。
看着她困得不行还要努力睁开眼睛的可怜样，容诩低头蹭了蹭白灵的额头：
“再睡一会儿吧？”
“不要，我要送你。”白灵起身，倔强地穿起鞋来。
容诩只得帮她把衣服拿过来，又一件件给她穿上。
白灵就这么送容诩到了城门口，说实话，看到他翻身上马的那一刻，白灵特别想说【你带我一起吧】，可她忍住了。
要是没有孩子，她也许会任性地跟着，但有了孩子，她觉得自己会变成容诩的牵绊。
在战场上会成为他的弱点，倒不如就在后方让他惦记着。
影三站在白灵身后，看着王妃一直目送王爷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也不肯回头，不由有些忧心。
“王妃，您别担心，王爷会得胜归来的。”
王妃真是太爱王爷了！
现在一定伤心坏了吧？
“嗯。”白灵回过身，苦着张脸伸手摸了摸脑门：
“对了影三，你还记得京城里那家云片糕做的特别好吃的店叫什么吗？我想半天没想起来。馋死了馋死了！”
影三：……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