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瑟拉娜阁下的脾气，刚才如果喊的那声劳里应了，大概率就是火蝠倾巢而下吧。
作为一向乐于埋坑的选手，付前在这方面的敏感性岂是常人能及。
如果是平时，瑟拉娜说不定还跟自己周旋一下，但这会儿形势紧急，跟这种冥顽不灵的选手纠缠，明显性价比不高。
然而早进来固然有先发优势，但这位血族半神不知道的是，留在外面同样也会有收获。
成功掌握到劳里他们行踪的情况下，这地方展现得越跟死亡主宰有关，自己对于婪虫们处境的思考就越多。
比如他们的死亡倒影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与众不同。
而看上去确实是的，瑟拉娜明显在这里面也掌握了劳里的行踪，知道了自己前面的身份都是编的，这才有了那个死亡问答——
然而恰恰是这份收获，此刻帮忙起到了蒙蔽效果。
自己为什么知道婪虫们，为什么冒充劳里，为什么对这里感兴趣……因为自己就是前面说的“尾”。
同样是死亡主宰的眷属，只不过比婪虫们更超然。
以至于做事情的动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即不介意帮他们一把，但真死了也无所谓。
甚至就算后面瑟拉娜和劳里他们当面对质，究竟是弃狱之王还是死亡主宰的偏差，都得到了完美解答。
自己只需要露出“真面目”，中间一步步的过渡就挑不出任何毛病，故事臻于完美。
“或许没有我这么清醒，但在这个地方总归与众不同，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
转头注视着“镖局”方向，那一刻付前的姿态让人感觉一切尽在掌握。
……
其实这会儿直接亮明身份也是一个选择，不用太担心失去一个工具人。
一方面并不害怕瑟拉娜的打击报复，另一方面她就算是发现一直在扮演小丑，着了火的情况下也是不敢拂袖而去的。
这种情况下还是多花了一点儿功夫搞人设，倒也不是出于什么恶趣味。
主要考虑的有两点，其一引导效果会更好，整个婪虫们的观测计划可以继续保持层次感，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其二知道的太多，对瑟拉娜乃至古拉德这个姓氏，未必是好事情。
不止一名上位者的事，这次灰烬海一行，牵扯的东西可谓越来越不得了。
其中会有执夜人的意志，也几乎是板上钉钉。
考虑到立下了不少功劳，还是让这位能够保持一下懵懂无知的状态吧。
“第一次从这里离开后。”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抽象的善意，那一刻瑟拉娜真的回答了问题。
甚至顺带证明了时不时过来瞧一眼的说法。
当然之所以如此干脆，应该还有一点儿诱导因素。
镖局那边几乎是一定会有人盯着的，刚才一边说一边往那个方向看，足以不着痕迹地暗示瑟拉娜，自己对劳里他们的那些了解都是真的。
“哦？他们四个都在吗？”
甚至还在继续暗示，付前随口问了一句。
“不，少了一个——所以你是准备就这么站着聊还是路上说？”
瑟拉娜配合得无疑非常丝滑，虽然最后还是体现出了不耐烦。
所以吉因还是不在吗？
付前微微摇头，接受了建议。
“出发吧。”
……
确实奔放了很多。
几乎是得到肯定瞬间，那个模糊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而付前加速跟上的同时，一边确认着路线毫无问题，一边似乎能感受到瑟拉娜风格的转化。
他有相当的把握，这位前面穿行在这座死亡之城的时候，绝不是这样的姿态。
而现在的话，感觉几乎快遵循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了，离横冲直撞只有一步之遥。
“我们的时间不多，风暴随时可能会停。”
听上去像是为这种行为做解释，前方的瑟拉娜补充了一句。
竟是跟自己同样担忧操作窗口期，但理由却是不同。
“你能察觉到风暴停下？”
付前一时好奇。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某一刻周围突然发生变化，就像是时间往前跳跃了一截。”
能听出来在冷笑，瑟拉娜似乎十分确认，这位临时的合作伙伴有所保留。
“不过更麻烦的还是你吧，说不定得先出去一趟，等待下一次风暴。”
……
很敏锐嘛。
面对有些攻击性的说法，那一刻付前并无不满。
听得出来应该没有遇上“死人”解惑，但仅仅只经历了一次风暴间歇，这位就不仅发觉问题，甚至洞察到了原因。
外界风暴停止的情况下，瑟拉娜因为身上“着火”，明显已经不会掉出去，但自己就未必了。
虽然细节上还是算错了一点，自己之所以需要担心，还是因为她顶不住。
这次能成功进来，本身就是搅动局势后的天时地利人和。
到时候还得再等下一次风暴是一回事，时间稍微拖得久一点，她要是彻底融入这地方，还能不能给自己开道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就算下一次风暴来了，自己可能也进不来。
“有道理，希望这次风暴能久一些。”
不过这会儿强调这一点，说不定只会增加对方把自己拖下水的决心，付前只是附和一句。
“他们在上面？”
而下一刻眼见瑟拉娜身影依旧不停，他继续好奇确认一句，抬头看着前方。
没错，已经是抵达了曾经造访过的核心商业区，甚至眼前就是镖局所在的那幢楼。
然而路上没有发现劳里他们不说，瑟拉娜竟也完全没有止步的迹象，一路上楼。
“你好像对这一点很奇怪？”
幽灵般从楼梯上飘过，瑟拉娜随口反问，没有回头。
确实有那么点儿奇怪。
婪虫那帮人明显没那么敬业，能有三个人聚在这里已经不容易，结果这都直接守在镖局门口了——
等一下好像破案了，不是守在门口，而是守在门内。
即使选择了比较温和的上楼方式，依旧是眨眼间到达顶楼，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办公室布局。
只可惜漆黑一片同时，那遍布霉菌与碎纸的前台，充满了恐怖片的即视感。
而更恐怖的，是那后面依旧坐着一个人，甚至同样是一名女性。
“抱歉，公司目前只经营固定业务。”
黑暗之中，一张属于齿喉居士的脸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