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太远了，远的超出了陈涵的想象。粗略的估计也得好几百公里。
里面潮湿、阴暗、唯有几盏油灯挂在船上。流动的空气阴冷仿佛是死人在拿舌头舔你的皮肤，让人浑身鸡皮疙瘩。
空中还弥漫着不知是腐尸还是什么的恶臭味，将人熏得昏昏沉沉。
还有隧道里面不知名的小动物，或许是见到光的缘故，经常飞来飞去骚扰船队，扑咬船帆。
好在领航船有办法，很快驱散了麻烦。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船舱内昏黄的油灯下，空谷四人和陈浫围在桌子旁边正在吃饭。
每人一盘肉和土豆泥，做的很不错，陈浫很有食欲，两三下就将其吃光。
其他人也在慢吞吞地吃着，脸色很是不好看。
尤其是空谷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土豆泥，硬是将土豆泥搅成了土豆糊糊。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空谷愁眉苦脸地抱怨道。
“啧，行啦。”玉舞见空谷一直在旁边磨磨唧唧，很是不爽，“很快就过去了，路程听说总共就七天，还有四天就能看到传说中的魔域了！”
“啊啊啊——还有四天，我要快点出去啊啊啊！”空谷开始闹腾，“还有，空气中一股烂肉味你们怎么吃的下去饭！”
空谷看向已经空盘的陈浫，“鬼火，你怎么吃的下去，好恶心一股味。”
“还好。”陈浫并没有什么表示。
“你们呢？”空谷问其他三人。
玉蛮一脸菜色，“忍忍就过去了。”
浮楼寺，脸色铁青：“忍……唔！呕——”还没说完，就跑去外面大吐特吐。
因为刚刚一股浓郁的臭味忽然从外面传来。那股味道，实在纯正，腥中带闷，臭中带着能引起人生理反应的怪味，使人一闻，绝对忘不了。
陈浫面色一变，鼻翼冒出高温火焰，灼烧着空气，勉强驱散了一点臭味。
至于其他几人，空谷已经翻了白眼，玉舞玉蛮正趴在桌子上硬抗。
“什么东西这么臭？”陈浫眉头一皱，以前这股味道也有，不过比较淡，程度绝对没有达到这个程度，怎么今天……
于是他推门出去。
浮楼寺正爬在船边上大吐特吐，仿佛要将内脏吐出来。
外面漆黑一片，透过黑暗能看到前方领航船的一盏大灯，后方是几盏其他船只的提示灯。
光线昏暗，但是隐隐约约见依旧能观察到半空中弥漫的雾气。
很安静，模模糊糊的能听到不远处船只船员的大吼声，但是没两秒就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船只穿过隧道的嗡鸣声在隧道中回荡。
精神力不知何种原因，并不能探查到远距离的情况，只能在船上活动。
阴冷潮湿的空气舔舐着皮肤，没几分钟，衣服都被打湿了。
陈浫动用能力烘干衣服。
此时，浮楼寺脸色苍白地挪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太恶心了，那些皇室中人也走这条路吗？”
陈浫没有搭理他，而是一直屏气凝神静听。
因为刚刚，他发现了一点点异样的声音。
“鬼火，你……”
“嘘！”
浮楼寺一愣，神色凝重，不再说话。
冒险团四人与陈浫相处多日，知道陈浫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他现在觉得不对劲，那就一定是有哪里出问题了。
四人对陈浫的信任程度逐渐上升。
“嘶嘶嘶……”
陈浫五感灵敏，现在这里漆黑一片视觉不能使用太多，听觉倒是派上了用场。远处像是有蛇在吐信子。
“不对，不是蛇……”陈浫抿了抿嘴，仔细耹听，没了浮楼寺在一旁干扰，听得更加清楚了。
“嘶嘶嘶……吱……”
陈浫皱眉紧皱。
“吱？”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是蛇，难道是老鼠？
陈浫放眼望去，黑灯瞎火，什么都瞧不见。
忽然陈浫眼神一凝。
他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不会又是什么鸟类迁移吧？”
前些天，据知识丰富的玉舞介绍，一群生活在魔域的鸟类会沿着隧道迁移往外面的净土过冬。
虽然没见过，陈浫猜测，“会不会是鸟类迁移？”
于是他拉着浮楼寺往回走。
“鬼火，怎么样？”
“估计是鸟类迁移吧，是翅膀拍打的声音，进船舱好一些。”
果然，进入了船舱没一会，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领航船下发的通话海螺也开始响起。
“通知通知！
前方有大批疑似鸟类生物通过，各船只做好防护，否则，后果自负！”
语气很严厉，不过，领航船语气一直这样。
“啊！有鸟类要来！”玉舞菜色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润，一拍桌子站起兴奋地说道：“我要去外面拍照记录！”
“我估计不是什么好鸟。”玉蛮被熏的够呛，脸色也不好看，抱着胳膊在假寐，“这种味道……秽土也不常见。”
“啊？有鸟要来？”空谷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肚子太饿，正在强忍着吃饭，听到众人在讨论，不由得插话，“咱们捉几只吃吧。”
“就知道吃，吃死你啊！”浮楼寺一跟空谷对杠就来劲，两人又展开了一场骂战。
“鬼火怎么看？”
“我不了解，不知道。”陈浫摇头，对于自己未知的事物，陈浫一般不妄下结论，这算是以前受到的一个教训。
太自以为是总是会被别人耍的团团转，别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这种事情陈浫经历了不少，多少有些成长。
“但我还是建议呆在室内，按照领航船的指示来就好。”
“诶……这样吗？”玉舞明显有些失落，一路上，她对动物还是很感兴趣的，比如那只大肥猫就是她在一个出于缩小期的净土上收养的。
“我跟你去外面吧。”玉蛮不忍见自己妹妹失落，提议道。
“没错，有我们几个保护，一定没事的！”空谷和浮楼寺不知什么时候不吵了也参与进来。
“没错，有什么事，我们兜着！”浮楼寺也说道。
于是他们一行人走到了甲板上。陈浫理解不了他们这种作死行为，但是出于同船之情，也在后面跟上，以免出现他们都对付不了的意外。
冒险团的船不是很大，住个位人数的船员很合适，上面仅仅在船头处安装了一门大炮。
因此，甲板很宽阔，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空谷坐在船头和浮楼寺趁这个机会给大炮保养。
玉舞则是靠着桅杆坐着，调试相机准备拍照。
玉蛮抱着胳膊站在角落，看到陈浫也跟出来了，很意外。
“你们不怕出意外吗？”陈浫走到玉蛮跟前，问道。
陈浫和玉蛮的性子很合得来，两人都属于话比较少的那种。
不过不同的是，陈浫对熟悉的人话比较多，而玉蛮是真的话少。
“意外？”玉蛮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和桅杆上吊着的提示灯，不知在想什么，几秒后才回答：“就算有意外也不怕，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违背本心即可。
做什么事都要真前顾后犹豫不决的话，我觉得……会留下许多遗憾。这次穿越环形山隧道，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隧道了。
既然玉舞想拍照，那就由她去好了，反正，有我们在。”最后，玉蛮露出了一丝微笑。
黑暗中，陈浫听后目光闪烁，看这各做其事的四人组，靠在栏杆上沉默不语。
“遗憾么……”
陈浫有些出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上学时的，与人交往时的，后来得到骰子后的。
与父母的，与爷爷奶奶的，与同学朋友的，穿越后和异世界的人们的。
陈浫想到了许多。
想到了自己至今遗憾的事情，轻吐一口气。
“是这样啊……”陈浫点头，不由得承认，“这或许才是你们被叫做冒险家的原因吧。”
这种习惯，陈浫有点羡慕，但是，让他改，是改不掉的，这种思考方式已经深入灵魂。
自己的这种思考方式，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最能保命了。
想着，忽然耳畔的杂音越来越大，扑棱翅膀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吱吱交换的身影越来越大，在隧道里回荡让人有些烦躁。
紧接着许多黑色的影子在前方几艘船的提示灯光前一闪而过，留下一道黑影。
那种轮廓……
陈浫眼神一凝，出声提示道：“来了！看样子是蝙蝠，很大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