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梨抬眼看着他。
天道没有看她，银色无机质的双目遥遥望着前方的虚空。
“天道是不会有私欲的。”他说道。
见到锦梨看着自己，天道又重复了一遍：“天道没有私欲。”
是不会有私欲，还是不能有私欲呢？
若是没有私欲，混沌神界为何会持续一个月的阴云密布。
若是没有私欲，为何，您会对我说出方才那番话？
这些问题的答案，锦梨不想深思。
她换了个话题，叹了口气：“天道爸爸，我吞噬掉魂珠以后，总觉得世事无常。”
“何意？”
锦梨看着他：“您曾经是我心目中最强大最温柔的人，真要我说，混沌世界能找出一百个比您更加适合当天道的神。”
天道默然不语。
锦梨又问他：“剥离七情六欲，成为天道，难受么？”
天道转头看向她：“锦梨，你今日话太多了。”
锦梨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可是这种话，除了我，再没有人敢问你了。”
“天道爸爸，数万年，这样独自住在三十三重天，您孤独吗？”
这话一出口，锦梨眼前就是一晕。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陆峥崖看着突然出现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你们聊完了？”
锦梨咬了咬唇，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心情有些不大好。
陆峥崖见她如此，很不解：“天道都同意我们结成道侣了，怎么，你看着还是不开心？”
锦梨叹了口气。
她这会儿很想能有个人，能听她说出自己的心事，替自己出出主意。
可有关天道爸爸的私事，就算是陆峥崖，她也不能随意说出来。
她只能说道：“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她总知道如何转移陆峥崖的注意力。
果然一听她这样说，陆峥崖连忙说道：“那你赶紧去睡一觉，我给你做好吃的。等你醒来就可以吃了。”
锦梨笑着点头：“嗯！”
等到陆峥崖出去了，锦梨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天道爸爸情绪不对劲。
太明显了。
他若是真的不在意，若是真的没有情绪，完全没必要将自己赶出来。
正因为这样的表现，才说明，他并非没有私欲。
天道是不会有私欲的。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究竟是说给锦梨听，还是在说服他自己呢？
锦梨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花蔓，仔细回想着今天和天道爸爸的谈话。
她眼神突然一凝。
“……你喜欢他，他也爱你。”
“你们相知相守，会很开心。”
锦梨以女儿的身份，和天道爸爸相处了那么多年。
这种堪称煽情的贴心风格，绝对不是天道会说的话。
可他确实又说了。
是什么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呢？
有。
自从自己去过众神渊，见过霜寒剑主以后，天道爸爸感觉就不对劲了。
不论是那一个月的阴云密布。
还是他今日对自己和陆峥崖的额外宽容。